张辽见董璜这番色厉内荏的表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自己倒是高看了这家伙,他高声道:“本司马前往陝县督察百姓迁徙之事。WwW COM”
董璜恼羞成怒,厉声道:“满朝公卿大臣、北军羽林皆在陝县,何用你一个的司马多事!”
张辽也沉吟起来,自己要去了陝县,怕是还有麻烦事,只是不去的话,实在是心中难安。
这时,董璜左侧那中年武将回马道:“张司马且放心,陝县有本将在,自会安顿妥当。”
张辽看那人言语温和,颇是有礼,忙抱拳道:“未知阁下是?”
那武将抚须道:“吾乃中郎将段煨,奉相国之命镇守弘农。”
“原来是段中郎。”张辽忙下马行礼:“末将久闻段中郎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他对段煨还是比较尊重的,此人与师父贾诩是老乡,出身武威段氏,乃凉州三明之一、故太尉段颎的族弟,论辈分比贾诩还要高一辈,也是董卓麾下少有的仁将,对百姓颇是爱护。
“呵呵,张司马可曾放心?”段煨看张辽神情恭谨,截然不同于对待董璜,不由抚须而笑。他素来爱民,得知张辽近日行为,大感志同道合,心生亲近之意。
张辽忙道:“有段中郎在,自然不用末将班门弄斧。”
董璜看段煨温言对待张辽,不由看了他一眼,却是连段煨也恨上了。但段煨何许人也,虽在董卓麾下,不过武威段氏名震凉州,便是董卓也很是忌惮,又岂会在意一个董璜。
段煨又指着方才在董璜右侧的文士,道:“此乃北军中候刘景升,张司马想必听过他的大名,有吾二人,张司马更可放心。”
原来另一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刘表!汉室宗亲,名列八骏,在历史上曾单枪匹马平定荆州,安定荆州十多年。便是他此时的职务北军中候,监管北军五营,权力也不。
张辽忙抱拳道:“八俊贤名,末将闻之久矣,不想近日得见尊颜。”
“张司马有礼。”刘表回礼,看向张辽的眼神却满是赞许。
“既有段中郎和刘中候在,末将便不去陝县了。”
刘表和段煨同时点了点头,他们素来也喜欢提携后辈,又不与董卓同心,看到张辽如此之才,心生惜才之意,也不想他再进陝县与董璜冲突下去,免得惊扰子,看到张辽知机而退,都大感满意。
只有董璜心中憋着一股怒火,难以泄。
回到陝县后,董璜在屋里又是一番泄,而后命董六回雒阳去见董卓和长史刘艾。
……
春雨淅淅沥沥,直到第三还没有停,而迁徙百姓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
张辽先前忽视了弘农郡一个条件,那就是人口的承受力。
司隶校尉州的七郡之中,关中三辅连年战乱,人口不足,所以董卓才要将百姓迁往关中。而其余四郡之中,河萳尹有百万人口,河内郡有八十万,河东郡有六十万,而弘农郡却不足二十万,只因弘农郡处于崤函与黄河之间,地势狭长,难以容纳那么多人口。
因此张辽先前提出向本地居民借房屋的想法,只解决了十多万迁徙百姓的避雨问题,其余四十多万百姓仍在风雨之中。
妇孺老弱先得到了照顾,但随着雨势不停,一些中年青壮也受不住了,形势渐渐恶劣。
对此张辽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只有想办法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认怂的时候。
好在他先前便让史阿动游侠,从雒阳搜来各种挡雨物资,这些游侠赶到后,带来了蓑衣,油布,干桐叶,甚至有门板,大大缓解了情况。
与此同时,张辽又动士兵、游侠和青壮,借助树木或崖壁土垣搭建简易庐棚,将那些门板全部用上,又在土壁挖洞生火,让受冻的百姓得到了缓和。
在与蔡琰的一次交谈中,听蔡琰谈及泰山羊氏,张辽脑子一动,想到了羊汤,羊汤最是御寒。于是他又召集各官吏,从各处搜买羔羊,然后以肉和骨头大锅熬汤,加入葱姜各种料和一些药材,给百姓,不但能驱寒暖身,而且味道极美,令百姓无不称道,连那些公卿朝臣家眷也忍不住加入了领汤队伍。
下雨的第三日黄昏,在张辽和一众士兵游侠的日夜搭建下,从新垵到渑池,数百里地尽是庐棚,被百姓呼为“文远庐”,其后也为路上行人遮风挡雨,成为崤函道上一景。
此时大多数百姓都有了避雨之处,但医庐却忙了起来,接连几日吹风淋雨,受寒生病的人多了起来。
蔡琰这几日也是忙前忙后,来来回回送蓑衣,熬姜汤,物资,忙的浑身疲累,但精神却仍是很好,多年的奔波早磨练的她从来就不是娇娇女公子。
完了一波姜汤,锅里最后还剩下半碗,她舀了出来,优雅的捶了捶有些困的柳腰,坐下来正要喝汤,抬头正好看到张辽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雨中抱着一个孩子赶往医庐那边,那副蓑衣披在孩子身上,显得很大,而张辽的衣衫早已湿透。
蔡琰放下姜汤,轻咬嘴唇,眼睛微微湿润,这一幕她不知见过多少次了,这几日张辽往来新垵与渑池,数百里路程不知走了多少遍,督查大官吏,帮助搭棚救人,几乎是一刻也没休息,眼下也是刚从新垵回来罢,又过来这边忙活,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这般精力。
单只张辽身上的蓑衣,就换了不知多少次,那些士兵和百姓看到他没蓑衣,便将自己的让给他,然后转眼没多久,这蓑衣便又披到了他人身上。
这几日来,一切都不用张辽下了什么令,他用自己的行动,感染和带动着那些士兵与游侠夜以继日、风风火火的忙碌着,那些本来油滑的官吏也没有丝毫怠慢,连那些本地和迁徙百姓中的青壮,也都纷纷效仿,自的去帮助别人。
蔡琰感到,张辽以自己的行动和魅力,带动了一股无形的氛围,笼罩着新垵与渑池数百里地,让所有人的情绪和精神都处于振奋和高昂状态,这至今不曾不停息的冷风寒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张暴虎的呼喊再也没有了,现在谁敢喊一声张暴虎,都会被众人指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