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安邑县南端,盐池之畔,张辽与郭嘉等人正在查看盐池。 Ww WCOM
河东盐池分为两个大池,一个在解县西北,谓之解池,东西二十五里,南北二十里。一个就在安邑县西南端,东西长五十一里,南北宽六里,周一百一十四里,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咸水湖。
河东盐池自三皇五帝之时就开始出盐,至如今,此地出产的盐,北输并州,西输关凉,南输雒阳,东输冀州、兖州。
汉武元狩四年,用桑弘羊等言,兴盐铁之利,下盐官凡二十八郡,而河东安邑为,随后不少子都曾亲自来看盐池。
盐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盐池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正如郭嘉当初出谋,让他选择河东立足,除了地利之势外,很大一个因素就是盐池,掌握了河东盐池,几乎就是坐地收钱,而且能够控制河东四面州郡的盐事,换取自己需要的粮草、战马和兵器。
盐池之水冬季不冻,盐池四周都是盐畦,储存盐池水,是专门用来晒盐的。
一旁的毌丘兴对张辽解着晒盐的过程:“盐工在盐池四面垦地为畦,引水沃之,水耗盐成。每年二月垦畦,四月引水,夏月骄阳熏蒸,南风动荡,上结盐板,光洁坚厚,板上水约三寸,翻腾浪花,落板即成颗粒,谓之斗粒盐。若逢雨,则色愈鲜明,盐质愈佳,宜及时捞采,若遇大雨,盐复解散,秋冬地冷池枯,不能生盐,间或有之,硝碱相杂,味亦不正,故八月而止,每年得盐百余万石。”
张辽听得不由连连点头,他还以为河东盐池是随时能晒出来的,如今听毌丘兴一,才知道这个周期也很长,是按年计算的,也颇是不易。
他又问毌丘兴:“如今盐池是那些世家掌控?”
汉武帝时,远击匈奴,耗费巨大,为了收拢军资,实行盐铁官营,收山海之利,但汉武帝死后,霍光辅政,在世家豪强的推动下,又恢复了盐铁私营,到了后汉,曾有子尝试恢复盐铁官营,但拧不过世家势力,以失败告终。
如今的盐池便是由地方豪族掌控,而朝廷只派出盐官,收取盐税。
张辽知道,盐池之中掺杂着太多的势力,而毌丘兴身为河东本地人,了解的应该更多一些。
果然,毌丘兴神色也颇是凝重:“此地盐畦,计有三十多家参与其中,河东、河楠、弘农、并州、关凉乃至河内均有。”
张辽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三十多个世家豪强……如果他直接采取暴力铲除的手段,估计立时就是四面楚歌了,这河东太守怕也不能做了。
“都有哪些世家?”他又问道。
毌丘兴沉吟道:“原本汝南袁氏也有,但如今却是被临洮董氏占据了,除此之外,还有弘农杨氏、刘氏、扶风窦氏、耿氏、安定皇甫氏、武威胡氏、杨氏、京兆韦氏、金氏、杜氏、冯翊吉氏、荥阳郑氏、河内方氏、中山甄氏、太原王氏、河东卫氏、范氏……不过如今范氏、卫氏已被主公扫除,由郡府暂为接管。”
尼玛,这么多苍蝇!
张辽忍不住想拍额头,他沉吟了下,看向毌丘兴:“若是将他们的盐畦收归官营如何?”
毌丘兴忙道:“盐铁官营乃与民争利,使君此举,恐失人心,当三思而行!”
“与民争利?”张辽哼道:“两百年以来,倒是一直实行盐铁私营,没见到百姓富庶,反倒是肥了那些世家豪强,与寻常百姓有何益处?”
盐铁这类国家命脉,着实不宜由世家豪强掌控和垄断,否则只会让世家势力越强大,可不是好事。
毌丘兴又道:“此是国计,使君若行之,恐怕会受到子问责。”
张辽挑了挑眉,这倒是个问题,眼下时机还不到,一旦董卓身死,关中失控,自己才能完全自主行事。
这时,郭嘉在一旁嘿声道:“卫、范两家所占份额不,他们被籍没家产后,在盐池的份额全由郡府接收,使君可以相国之名加强管制,则虽无官营之名,却有官营之实。”
张辽咧了咧嘴,这个办法不错。郭嘉的隐晦,但实际上就是要借助董卓的名头,先强行管控了盐池再,让董卓担个恶名,恐怕眼下也没多少公卿和豪强赶去质询董卓。
如果董卓问起自己,自己便可以河东府库空虚,要支持作战,只能管控盐池,加上李儒和田仪进言,想必董卓也不会过于问责。
而且对于今后盐池的官营和私营,他也没想好。单独官营的弊端不,产量会缩减,私营问题更大。他想到了后世的盐引,事实上后世也没有完全官营,只是合营。
不过无论如何,盐池他是志在必得,纵然与那些世家为敌,也在所不惜。
看着色渐黑,他挥了挥手:“走!去解县看看。”
……
解县在盐池西面,毗邻盐池,所以地位很重要。关于解县的名字由来,颇是有趣,古籍记载,黄帝杀蚩尤于中冀,蚩尤肢体身异处,蚩尤血入池化为卤水,则解之盐池也,因其尸解,故名为解。
蚩尤之血化盐池,张辽自然是不信的,河东盐池真正的成因是亿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海域,后来历经沧海桑田、地势变迁才形成了如今的盐池地质。不过,蚩尤和黄帝战于此处,却能反映出曾经的黄帝部落和蚩尤部落多半是为了争夺盐池而战斗。
解县一带,田地颇多,他们一路向西数十里,地势极为平坦,两侧都是田野和密林,但很多田地却都荒芜了。
看到这大片荒田,张辽不由大为叹息。
战乱带来的灾害的极为严重的,大量的壮卒被招为百姓,既加重了粮草的消耗,也减少了粮草的来源,饥荒迟早也会到来。
毌丘兴仿佛知道张辽的想法,道:“解县毗邻盐池,这一带的百姓多被豪强雇佣,从事晒盐和转运之事,而且子迁都长安之后,有官员来此征募民夫,到南面中条山伐木,修复长安宫阙,除了解县,还有附近的何北、大阳、蒲坂、汾阴数县,都被征调了不少民夫,家家户户都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故而耕田荒废较多。”
张辽眉头皱起,道:“子迁都长安已有大半年,莫非宫阙还没修葺完毕?”
毌丘兴迟疑了下,低声道:“长安宫阙已修葺完毕,但董相国又要在扶风郿县修建郿坞,故而民夫都到那里去了。”
郿坞?
张辽这才想起董卓还搞过这个事,不由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郿坞靠近关中和凉州的交界之处,董卓修建郿坞,就意味着雄心壮志尽失,只准备享受了,要留后路。
事实上,历史上董卓修郿坞、公孙瓒建易京、袁术修宫阙,都是走向了衰亡。雄心尽失,远见全无,哪能不败。
这时,毌丘兴又道:“前日司隶校尉派人来传令,是还要招募民夫,去扶风修建郿坞。这事使君已压下两日,再迟恐怕相国会问罪。”
张辽摆了摆手:“哪有百姓与他,先拖延着,等再捉些白波俘虏再。”
毌丘兴忙道:“如今郡县之中多有传言使君曾打过司隶校尉刘嚣,若是再因此事得罪了他,恐怕他会趁机问罪……”
张辽咧了咧嘴:“怕什么,我当初为司马,都敢揍他捉他,他要是不识相,敢来河东,再打一顿便是!到时候让相国派人来领他回去。”
毌丘兴脸颊不由抽搐了下,郭嘉则是哈哈大笑。
张辽转了话题,指着那一片荒地道:“这一片方圆数十里,极为平整,便作为屯田之地罢。”
屯田最好的效果是集中一片进行,既便于管理,也不至于与其他自耕地混乱,这一块地方倒是很适合,大多土地荒芜,少数的自耕地也便于迁移。
不过看到这么大片荒地还没有整理,张辽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的政令已经下去近一个月,按下面早该行动了,如今这里怎么还全无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