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张辽一挥手,带着赵云、左慈和一众亲卫停了下来,勒马回缰。 WwWCOM
“准备战斗!”张辽一声沉喝。
他虽然只有二十骑,但面对一倍于己的敌骑却充满信心,他这二十骑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更不用还有他、赵云、左慈这般顶尖高手!
“冲锋!”张辽手中丈八马槊一挥,下了命令。
他此次去郿坞,没有携带钩镰长刀,在皇甫家时,皇甫坚寿将父亲皇甫嵩珍藏的一杆马槊送给了他,令张辽大喜。
这马槊的珍贵程度远他那把钩镰长刀,毕竟钩镰长刀只需耗费精铁反复打造便可,而一杆好马槊的制造却需要三年之久,工艺更是繁琐,槊锋长二尺,是用精铁打造成八棱尖锋,普通的鱼鳞锁子甲在槊锋之下,几乎是一击而破,更不用以张辽的力气了。
而槊杆,则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再用油反复浸泡一年,直到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而后在荫凉处风干数月,再用鱼泡胶黏合为一把粗杆,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再涂生漆,干一层裹一层。如此做出来,虽是木杆,但用刀砍上去,铿锵有声,不断不裂。
马槊长有丈八,但不同于丈八长矛的杆长一丈矛长八寸,而是真正的一丈八尺之长,威力极大,但又极重技巧,槊杆坚而有韧性,可劈、可盖、可截、可拦、可撩、可冲、可带、可挑。
张辽对槊可谓垂涎久矣,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会制作的,此番意外得了皇甫嵩的马槊,他岂能不喜。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赵云与二十骑立时策马冲锋,而左慈则留在最后接应张辽。
月色之下,双方骑兵对向奔驰,迅拉近,转眼就接近了百步之内,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对面一片人影。
“杀!”
张辽一声厉喝,手持马槊,正要杀将起来,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可是张文远?”
张辽一怔,看着那些追过来的骑兵,失声道:“徐中郎!”
双方距离再次拉近,月光下可以看到领头的是一个大汉,正是中郎将徐荣,曾在虎牢关与张辽共事,相处不错。雒阳之战后,董卓留嫡系驻守弘农各县,而徐荣则被调回了右扶风,所统领兵马也不过八百骑了。
“停止攻击!”
张辽和徐荣几乎是同时下令,双方骑兵立时勒马,待停下来,相距不过十多步。
张辽看着徐荣,苦笑道:“没想到第一个追到的竟然是徐兄,更没想到你我二人有朝一日会在这般情形下相见。”
徐荣叹了口气,道:“文远,为何背离太师?”
张辽慨然道:“太师已非昔日,志不同,道不合。”
徐荣琢磨着张辽这句话,沉默了片刻,道:“文远,此番太师派了六百骑,我与李蒙二人领队,沿途有传舍暗中报信,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李蒙率二百骑从驰道追击,已经在前面驰道岔口埋伏拦截,多加心。”
张辽一怔,随即明白了,徐荣竟是来警示他的,六百骑追兵,如今只追来这些,恐怕也是徐荣之功,将那些骑兵都调散了,留下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当即在马上向徐荣抱拳一礼:“多谢徐兄高义。”
徐荣抱拳道:“情势紧急,便不叙旧了,太师此番震怒非常,文远保重,当离关中,可去并州暂避,实在不成,辽东有我故友公孙度,可去寻他。”
“多谢徐兄!”张辽不想徐荣这个冷酷的大汉也如此仗义,心中颇是感动,道:“弟自有去处,太师昏聩,迟早必亡,徐兄终不是嫡系,不得信任,也要早做打算,若遇难处,弟自会倾力相助。”
徐荣闻言,沉默片刻,朝张辽抱拳:“保重!”
“保重!”
情势紧急,张辽不作迟疑,立时勒马回缰,与赵云等人向东而去。
徐荣看着张辽远去的背影,想起他方才的话,不由暗自感叹,来他们这些董卓麾下的外系将领中,还属张辽最得重用,不过两年,便任中郎将,又历任河东太守、执金吾、司隶校尉,更是功勋赫赫,心怀仁义,行事端正,在董卓麾下也属独一份,而今却被董卓逼反,令他不由心生兔死狐悲、同病相怜之意。
恐怕正如张文远所,太师不会长久了。
徐荣想到这一年来董卓的变化,心中一时意兴索然,全然没了当初在董卓麾下建功立业的豪情。
……
辞了徐荣,张辽手持长槊,一路若有所思。
赵云道:“主公,据徐将军所,驰道已有伏兵,须要心。”
张辽点了点头,看向左慈,沉吟道:“道长,此番还要有劳你了。”
左慈懒洋洋的道:“子,这趟差可不好走啊,又冻又累,老道何曾吃过这般苦,却还要作甚?真把老道当牛马使不成?”
张辽咧了咧嘴:“道长,能者多劳,谁让普之下,道长最有能耐。”
呸!左慈不屑的看了张辽一眼:“别奉承,罢,什么事?”
张辽道:“须破了李蒙的伏兵,否则我等难以安稳抵达长安,更会误了时日,而且方才徐中郎过,董卓第一波只派了他们二人,破了李蒙,则我等又有至少一日的功夫可以转圜。”
左慈道:“如何破?以二十对二百,难吧?别当那些胡骑是土鸡瓦狗一般。”
张辽缓缓道:“不错,不能硬磕,只有一法,突袭斩,趁乱行事,若是换了白很难,但我们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埋伏,这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而且气寒冷,埋伏久了,肢体僵硬,行动起来也迟缓……”
……
月影西斜,寒风簌簌,在槐里驰道的一个岔口上,一支大约二百人的骑兵正在一片树荫的阴影中,正是董卓麾下嫡系将领李蒙。
月色下,李蒙眼里闪烁着寒光,死死的盯着岔口,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腿脚,忍不住向一旁副将道:“嘿,张辽此贼昔日得太师信重,何等风光!比我等凉州人更甚,此番张辽反叛太师,是自寻死路,此乃赐良机,某捉了他必是大功,或可进中郎将之职!”
副将急忙道:“末将先恭喜中郎将了。”
李蒙不由露出笑容,更是带着几分狞笑:“昔日虎牢关之战,张辽无视于某,怕他也没想到,今日竟是某来夺他性命。”
不想李蒙话音刚落,岔道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来了!”李蒙精神一振,低喝道:“听本校尉一声令下,便立时冲锋,一个不留!”
他手下一众羌胡兵骑兵立时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脚。
马蹄声转眼而近,李蒙眯着眼睛,他要等敌骑来的更近一些,才会更有把握他们不会逃走。
他手下的羌胡兵骑兵都是既紧张又兴奋,张辽在羌胡兵中也是颇有威名的,捉了传中的张辽,可是大功一件!
但就在这时,来骑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不好!有埋伏!回骑!”
无论是李蒙还是埋伏的羌胡骑都一下子傻了眼,这么远就能看到埋伏?但关键是,那些骑兵真的回逃了!
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立功心切的李蒙哪能犹豫,扬鞭打马,一声厉喝:“追!追!斩杀张辽者,升军司马!”
一众羌胡兵登时嗷嗷叫着拍马跟着李蒙狂追。
但骑兵刚追入岔道两百步,道路一侧的树荫下陡然飞出一道人影,犹如闪电般直扑李蒙,一道剑光闪过,划过了李蒙咽喉。
冲锋的李蒙身子一僵,喉咙里出赫赫的声音,又被那人影扑下了马,转眼就被后面来不及收势的胡骑踩踏。
那人影夺了李蒙的战马,手中长剑又连砍两人,怪笑着:“张辽在此,谁能杀我!”
跟随在李蒙身边的副将被这一幕惊呆了,回过神来,厉声大喝:“杀刺客……呃!”
一支羽箭从道旁射出,正中他咽喉,副将紧跟着落马。
紧跟着,又是一支接着一支羽箭射出,转眼之间,就有数骑落马。
一众羌胡兵骑兵都惊呆了,待回过神来,他们的正副两个将领皆已身死,失去了指挥,羌胡骑兵乱了起来。
“哈哈,张辽在此,”那杀了李蒙的身影纵马飞奔而走,又在马上大笑着,:“谁敢杀我……啊!暗箭伤人!”
混乱之中,马上之人仿佛中了一箭,歪在战马一侧,被拖着逃走,转眼消失。
待一众羌胡骑兵回过神来,看到倒地被战马踏的不成形的两个将领,一时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张辽会突然刺杀主将。
但主将身死,他们难免也要受牵连,与此同时,他们仿佛都听到了那个惨叫声,似乎正是张辽中箭出的。
一个队率道:“刚才谁放箭了?”
“我!”
“我!”
转眼之间就有数人应承。
那个队率道:“此番回去,只是李校尉遇到偷袭,但我们在黑夜中也射伤了张辽,否则不好交待。”
“正是。”立时有人附和。
“不如再往槐里追一追?或许能遇到受伤身死的张辽,若是寻不到,我们便去寻徐中郎。”
“好!”
……
袭杀李蒙的身影侧抱战马,转眼就跑出了数里地,那里,刚刚回马呼叫着“回骑”的张辽和一众亲卫正在等待着。
马上人影飘落而下,正是左慈,紧跟着又有一骑回来,却是刚才放箭的赵云。
左慈看着张辽期待的神情,哼道:“老道出马,一个顶十个,岂能不成!”
张辽大喜。
左慈却哼道:“我诈作你子受伤,他们未必会上当,认为你重伤身死?”
张辽呵呵笑道:“他们不一定确认,但我们却可以派人传言,就张辽中了胡骑流矢,重伤身亡,他们听到后,自然会争先恐后回去争功。”
这正是张辽的计策,在袭杀李蒙阻止追杀的同时,诈死,由明转暗。
无论董卓信不信,但他被流矢射死的消息一旦传开后,董卓寻不到他,必然会放松对他的搜寻和追杀,而且长安的其他势力也会被迷惑,自己正好暗中行事。
至于河东和左冯翊自己方面的势力,只要让暗影将消息传过去,就一切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