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荷山,日军观察所。
看到日军的步兵队列被中国军队的炮群炸得七零八落,出击的坦克也被炸毁两辆,堤不夹贵的脸肌再次抽搐起来。
堤不夹贵感觉,他这辈子是成不了一名优秀指挥官了。
因为每次看到日军官兵出现了伤亡,他都会感到心疼
筱冢义男的心下却没有一丝的波动,日军步兵队列及坦克所遭受的打击,甚至都换不来他目光的片刻停留
从始至终,筱冢义男就没看出击的步兵队列以及坦克
筱冢义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龟山要塞以及蛇山要塞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击的日军步兵终于越过中国炮群的炮火覆盖,突入到汉口城区,但是这个时候,出击的两个加强中队五百多步兵,已经只剩不到两百人,负责引导步兵的六辆九五轻型坦克也只剩三辆
终于进入到巷战阶段
麻生广是一名来自冈山县的二等兵,入伍还不到半年
几乎是军训刚刚完成,麻生广就被补充到了第十师团。
过了没有几天,麻生广就被编入步兵第十联队,成了第十联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伊东贺忍的勤务兵
虽然步兵第十联队从徐州一路过来打了不少仗,但是对二等兵麻生广来说,却是生平头一次真正踏上战场
结果,头一次上战场,就遇到了中国炮兵的集群炮击
直到现在,麻生广的脑子都还是懵的,眼前也不停的闪现出、他们中队遭到炮击之后的血腥画面小野军曹被炮弹拦腰炸成两截,拖着半截残躯往前爬,腹腔里的肠子拖出来,在他身后拖出至少有十几米
岸谷上等兵的大半个脑袋被破片削掉,脑浆流了一地
当麻生广目光扫过去,甚至还看到岸谷上等兵冲他眨了下眼,麻生广很怀疑,当时岸谷上等兵应该还是有意识的
还有深田少尉,一头栽倒在地,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像是睡着了。
麻生广上去推了一下,试图将“睡着”的深田少尉推醒,结果深田少尉的眼睛、鼻孔还有嘴角便立刻流淌出了乌黑的污血
伊贺中队长说,深田少尉是被震死的
还有跟他一同入伍的小池正男,一条右腿被炸不见,在地上到处爬,见人就问,你们看到我的右腿没有看见我右腿没有
残酷的、血腥的画面一幕幕的从麻生广的眼前闪现
麻生广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到汉口市区中的
毫无征兆的,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麻生广的左臂传来,一下将他扯倒
急定睛看时,只见中队长伊东贺忍正冲他大吼“麻生君,你活腻了”
“哈依”麻生广激泠泠的打个冷颤,意识终于回归身体,当即起身顿首。
回头看,麻生广便看到,离他不到两米外的大街上,十几个皇兵已倒在血泊中,刚才要不是伊东贺忍把他拉到这边,只怕他也已经躺在那里了
麻生广正往前边张望时,伊东贺忍冲大街另一侧的几个士兵大喊道“铃木君,你们从房顶上迂回过去,把前面街角的机枪干掉”
“哈依”对面的几个士兵微微一顿首,动作笨拙的爬到了房顶之上。
然而,几个士兵才刚刚爬上房顶,一道耀眼的火舌便从伊东贺忍跟麻生广的头顶猛烈的喷吐出来,火舌扫过,铃木和另一个二等兵立刻惨叫一声,从房顶摔下来两人落地之后只是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伊东贺忍和麻生广相顾骇然,他们没想到,就在他们藏身的民房二楼,居然隐藏着一个中国人的机枪火力点
霎那之间,伊东贺忍他们头顶的机枪就与前面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将伊东中队的几十个残兵死死的压制在一条小巷里,再不能寸进
伊东贺忍回头察看了一下身后的这栋民房,发现门窗都用砖块封死,墙壁也加固过,再从屋檐下探头,往上方张望,却只能看到一个射击孔,一挺机枪正伸出射击孔猛烈开火,从他的这个角度,根本拿掩体里的中国兵没有任何办法
伊东贺忍正无计可施时,身后忽然传来马达轰鸣。
急回头看,便看到一辆坦克从硝烟中缓缓开出来
伊东贺忍顿时大喜过望,指着头顶正在猛烈开火的机枪嘶声大吼道“这有挺机枪,快干挺这挺机枪,快点干掉它”
在伊东贺忍的指引之下,九五式坦克的37主炮便缓缓的转过来。
伊东贺忍便赶紧拉着麻生广趴倒在地,下一霎那,两人的耳畔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有碎石断砖从二楼哗啦啦掉落下来。
其中一块断砖就砸在麻生广的脚面上,疼得他眼泪掉下来。
伊东贺忍再探头往上看,只见二楼的射击孔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窟窿,原本架在射击孔的那挺重机枪也已经消失无影,只有淡淡的硝烟还有翻滚的灰尘,从窟窿里涌而出,显然,这个火力点已经被坦克所摧毁
“干得漂亮”伊东贺忍冲几十米外的坦克竖起右手大拇指。
但是下一刻,那辆坦克的正面便猛的绽放起一团耀眼的红光。
紧接着,一缕火焰便从坦克的油箱位置窜出来,不到两秒钟,整辆坦克便已经被通红的烈焰所吞噬
“八嘎”伊东贺忍忍不住咒骂一声,“战防炮”
摧毁日军九五式坦克的,是中国军队的战车防御炮
前面街角不仅有重机枪,甚至还有37口径战防炮
下一刻,坦克炮塔的顶盖从里边打开,一个戴着皮帽的坦克兵从里边爬出来,但是他的身体才刚钻出来,通红的烈焰便飞卷过来,一下将他的身体吞噬。
一霎那之间,坦克兵的身体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无法忍受烈焰焚身的痛苦,坦克兵滚倒在地,一边打滚,一边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终于沉寂下去
麻生广眼睁睁看着坦克兵被烧死,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