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的光晕在若木的指挥大厅中展开,对于唐佑风和舰队中其他六位部门负责人来说,现在这段时间是外界不存在的时间。
当卫铿在洛书内查阅完了昆仑在这里存储的资料后,外界若木号上一秒钟还没有转完!
若木号非指挥室的其他舰员唯一能够感觉到异常的是,在这一“刹那”结束后,整个战舰能源储备将凭空少掉一大截。
~
舰长室内,随着光晕涌来,视野再度恢复了。
唐佑风再次看到大厅,这里是七十年前的画风。若木号内的所有操作平台,都是老式的键盘操作。而指挥大厅中也没有大的投影,都是屏幕。此时,窗户外的气流显示战舰正在上升。他看了一眼窗外,山川大地,是那么原生态。此时屏幕上标语显示,这是当年若木号首飞的场景。
舰队操作平台上站着一个人。唐佑风见过这个人,在纪录片中见过的。——西经联的缔造者,夏联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卫铿。
唐佑风张了张嘴后,想要说什么。。
然而卫铿却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说道:“将你们拉到这个空间中会面有些唐突,嗯,你们有什么需要解惑的吗?”
夏宗锋,太微垣第四代弟子的翘楚:“卫祖师,这里是神话中的洞天福地吗?”
卫铿顿了顿,有些好奇:“嗯?为什么会这么想。”
唐佑风制止住了夏宗锋这带偏的发言,并且用“再没规矩,回去打断你的腿”的目光警告了一下。
他决定从头开始问:“请问,真人是我昆仑的师祖,卫铿,卫真人吗?”
听到“真人”这个称呼,卫铿神色有异,但还是一板一眼进行了解释:“我是卫铿。至于现在我存续的时空,以及现在这个状态,用语言一时半会和你们解释不清楚。”
唐佑风点了点头,开始了自我介绍:“师祖,您的灵能体系在这方世界已经发展到了第三代,我是您的第三代传人。”
卫铿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们现在将我的那个碳基身躯复活了不是吗,那个身躯的所见所感,我都清楚,现在我大致知道你们所在时间线上这几十年来的发展。”
唐佑风:“那么在四维时空的视角,存在‘超越’的视角吗?”
卫铿顿了顿,因为系统这边列出了很多列表,这些列表都是时空管理局对穿越者要求的时空保密条款。(所以有的事情不能说的那么明白,卫老爷决定顺着神州的修仙人划分,用玄幻词汇来代指一些事情。)
卫铿:“你们所谓的仙界是存在,但是与你们想象的不一样,为了时空稳定,我不能对你们叙述相关信息。”
尽管卫铿没有明确地回答了某些信息,口风中的松动,却让这些昆仑门人们格外地激动。因为他们已经确定,找到了“仙界”。
随着唐佑风拱手礼毕,然而接下来就是,几千年来,皇帝们以及不少世家子弟们最为在意的事情。
冠羽葑(若木号战舰的巡天炮系统负责人)难掩眼神中急切的情绪:“请问,真人,如何取得仙籍?”
卫铿瞅了瞅他,缓缓道:“时间流的衍生,最终取决于智慧推动。少部分时间流的人类历史会达到操作时空的水平,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仙界。而仙籍,就是被仙界认准‘可以跳出时空’的资格。至于如何被选中?”
说到这,卫铿不再言语。因为这已经是不可泄露的天机了。
这种在第一次位面大战时的超越者的选拔,往往有那么一点裙带关系——例如卫齐贤。
~
卫铿对唐佑风岔开了话题:“是不是还想知道,你逮住的那个卫鑫,是不是我?”
唐佑风愣了楞,然后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表示没有想要囚禁卫鑫的意思。
卫铿:“我可以说,你的那条时空上,卫铿已经不在了。至于卫鑫,他是我,却不是你们预想中的存在。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卫鑫已经确定了若木号上那个的电磁禁闭室只是你们开的小玩笑,他在在确保安全后,就会疲懒了,接下来几天,你们不叫他,他就会在禁闭室内安静地躺着。哦,记住,饭一定要送。
还有,当下我们这边已经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要想着强求缥缈的事情,你们该想的是推动自己历史。只有继续向前发展,才能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
卫铿缥缈的描述,却没有骗他们。
第三次位面大战后,这片早期的时空历史上,所有的低层次的发展可能都被挖了个干净。对主世界而言,该带走的人都已带走,已经属于无价值的区域。除非将大历史推动下去,形成一个更精彩的新纪元,主世界才会重新审定这里的价值,才会重新征召这里的人。
对于现在这条时间线的神州,主世界在神州位面目前这个时代所开的“封神榜”已经闭合了,想要等“封神榜”再一次开启,必须等到下科技水平下的时代到来。
但如果下一个太空技术时代,这个神州历史线发展成了黑暗无聊,那么主世界仍不会来选人的。只有更广阔,对主世界来说新精彩的太空神州文明,在值得再开发。”
如果这些昆仑的弟子们给太空时代后人积累的足够气运、福泽,那么等他们坚持那个时代(以兵解散仙形式足够支撑数百年),新的超越者选拔绝对会接引他们。
所以,对神州位面的这些求道者们来说,想要抱卫鑫大腿升天是虚妄,只有自己推动未来,才有飞升的机会。
~
当把唐佑风送出“洛书”空间站后,这个七十年前画风若木号舰长室变得空空荡荡。
卫铿伸了伸懒腰。白灵鹿从卫铿身边闪烁了出来。
白灵鹿递上了一片西瓜,自己也咬了一块:“你说的还真的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样。”——其实这空间中的卫老爷,就是卫鑫。
卫铿无奈地说道:“都被认为是仙人了,如果不正本清源。这里世界的神州统治阶层铁定会病得无可救药。”
~
正如二十一世纪发达国家的人抵达原始丛林会带来病毒,现在作为未来可以跨越时空的人,让这样的神州知晓,则会带来思想流毒。
如今这片时空,神州的东方天下各种无解问题越来越多,作为神州的顶层如果还生出了“求仙问道,飞升超脱,一走了之”的思潮,那就真糟了。
白灵鹿:“上次位面大战,兵源紧缺,在临近位面都抽调了不少这些时空上的超脱者。所以给位面的历史发展,带来了一定的停滞。你这次下来,算是在重新开拓这片时空的活力。”
卫铿:“嗯,我是来验证时空演算技术的。”
白灵鹿嫣然一笑,走上前搂着卫铿肩膀:“我知道,但是呢,报告~我会帮你写得漂漂亮亮的,你的工作成就,就是我的嘛。”
卫铿愣了,略微闪开后,对白灵鹿问道:“额,我记得一开始,你挺嫌我的。”
白灵鹿摊了摊手,无辜道:“一开始,不知道你的能力啊。我不可能见到个家伙说话,就自来熟吧。——那样热情,你不觉得很虚伪吗。”
卫铿点了点头,认可这种说法。
【作为中人之姿,卫铿在没有任何成就前,不觉得自己有让异性侧目的能力。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以及仙人跳罢了。
对男性来说,异性莫名其妙的热情,绝不是三生三世缘,而是看上了其他物质价值。白灵鹿从平平淡淡,再到现在这样的终于愿意走近,才算是她在欣赏自己的本质。为达到“知己”奠定了基础。】
不过,现在卫老爷还是距离白灵鹿远了一步。
因为,卫老爷感觉白灵鹿现在套近乎,是别有用心,先拉开点距离。嗯,卫铿瞅了瞅白灵鹿的胸,确认道:“亲兄弟,明算账。”
~
监察者空间,穿着黑丝吊带红色长裙的秦晓寒,看着若木号暂停空间内的画面,脸上露出了“一无所知”的酒窝。
她呢,抹消了刚刚翻查“白灵鹿规划资料”的痕迹。——卫老爷那边对白灵鹿高度警惕,就是秦晓寒透气的。
白灵鹿是想要有这么一个大计划——
白灵鹿:鉴于神州上层有了求仙问道的热衷情绪,那么不妨导引他们执行“访蓬莱”科学计划。也就是制造一个能够横渡时空的“彼岸舟”设备,在其战败前夕,导引其冠家穿梭到“人皇时代”,也就是潘多拉位面的某条时间线,让神州文明出现在统伐区外的美洲、非洲等地。
这个疯狂的构想,由于秦晓寒的提前洞悉,并告知给了卫铿,已经胎死腹中。
白灵鹿返回监察空间后,一脸不爽。
而一旁的秦晓寒则是将吊带拉着,啪嗒一声打在小腿上,然后捂着腿吸气。仿佛,刚刚一直忙着研究丝袜什么色好看,一点都不知道白这里的事情。
~
若木号浮空战舰上。
卫老爷没等多长时间,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了。
身着安全装甲的冠羽葑走进来,打开了面甲说道:“卫鑫将军,怠慢了,这是一场测试。”
卫铿:“没事,都理解,下面?”
冠羽葑:“请移步主控厅。”
~
五分钟后,在新式的若木号舰长室。
这个大厅比刚刚唐佑风等人在洛水超时空中,所见到若木号首飞时候的七十年代装饰,充满了岁月流逝、科技发展的差距感。
卫铿在进入后,就被光学投影的导引指示灯提示前进。
唐佑风,这位明面上还是操作若木号的舰长,看着卫鑫这位已经实际控制战舰全部节点的‘客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卫鑫将军,JYG基地的大地之眼那边申请的演习资金,昆仑会给予报销的。”
卫鑫笑了笑:“额,刚刚突然和外界断掉了联系,所以我测试了一下地煞项目的信息传输能力。”
唐佑风:“是的,这是极好的想法。紫微垣希望与您保持最佳的合作。”——这里‘最佳’,意味着甩开其他两垣,以及冠家皇室。
卫铿:“那欢迎。”
双方接下来沉默了数秒。
唐风佑:“卫鑫将军,如果今天昆仑完全听从您,你想用昆仑的力量做什么?”
大厅中,其他数十位灵能者们在凝听中突然一紧。
唐佑风以掌教的身份说出了‘听从’这个词,好似捧杀,但是经历刚刚洛书中的仙遇,这话是颇有分量的。
卫铿抬起头,看着唐佑风问道:“你们昆仑对恢复高原区域的经济有兴趣吗?”
唐佑风愣了一秒,然后点开了整个神州西部的地图。
卫铿目光落在了这里:“我听说,几十年前我的前身叫做卫铿的时候,高原和西域有着丰富的能源和农产品产出的利润。而现在这里的人口越来越少了,所有能源产业都自动化了,但是百业却变得萧蔽。”
唐佑风微微颔首听着卫铿继续说下去。
卫铿:“我知道,产业链升级,基础产业再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了。按照现在的经济理论,这是经济发展的正常规律,但是规律除了遵守,还需要运用。
大地之眼项目已经投入了近乎一万亿资金,留下了上万个研究岗位,二十万个本土制造岗位,以及三十万个农产品供应岗位。我觉得这些还不够。但是我也知道,我个人能力仅限于此了。我的确需要您,还有昆仑,给予帮助。”
【系统备注:“能力仅限于此”那是绝对胡扯,在别的时间线上,在上层拒不合作的情况下,卫铿已经在广袤的西神州地区完成了半武装地方割据,在乡镇聚集组织,用落后的装备完成大片区域控制,与神州正规武装控制的大城市区域犬牙交错分布。】
而这边的唐佑风似乎是有所“触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说的对,昆仑仍在凡尘中。人间的事情的确是要管的。”
~
秦统历2278年12月23日。
在若木舰上,昆仑派的数十位灵力者确定了,要恢复神州西部经济带生机的事情。
这次会议虽然没有形成什么严密的组织,但是确定了未来的一些科技发展,将尽量地在神州西部区域建设,带动这里的科研和传统工业。
而这样的投入,刚好为即将到来的新寰宇冲突中的神州添了一份新的方向。亦或是说这样投入,赶上了神州为了应对危机提出的战略。
而对于卫铿来说,现在不仅仅是神州朝堂册封的一个将军这么简单。
冠氏朝堂一直是在遏制的某种情况,随着卫铿在若木走了一趟后,已经彻底失效。而更重要的是,神州的朝堂们目前还不知晓。
~
在场唯一一位姓冠的,冠羽葑虽是出自冠氏,但是两代前就扎根西神州。与神都那边的亲戚早就不联系了。
当冠家没办法维持家天下的时候,所谓的皇室血脉,也拦不住其做自己的思考。在这位姓冠的女灵能者看来,神州朝堂的确是对不起这曾经人口繁华的千里疆土。她现在也不认为“赞成卫鑫”,就是反对冠家。
~
现在卫鑫给灵能者的感觉,其实和当年卫铿起初行为给那些追随者的感觉一样。一开始大家仅仅只是做实事,整理一片疆土的繁荣,没人一开始就联想到那一步。
遥想当年,西经联的人只是因为:踏踏实实走到了最后,发现和争权夺利之辈走不到一块,又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
再然后,初始愿望再也无法支撑,只能跟着一起争权夺利。当初始愿望被曲解时,也无力反驳了。
故,世上不少自以为看透世事的人精们,觉得在他们充满偏见的“客观历史视角”中:“扒开了歌功颂德后,那些一开始起事的,也是为名为利。”
~
卫铿走下若木舰后,昆仑的夏宗锋去了高原。
卫铿希望他能帮自己调查一下,高原现在的社会基础情况。
那里种种产业越来越不盈利了,显然是缺乏技术投入。而要更新换代,还需要多少资源?
而在唐佑风这儿,卫铿并没遂他的想法“入主昆仑”,用卫铿的话来说,那种旧关系没必要再续。今天要向前看,一起发展新的“双边共赢”关系。
~
这一次降临,卫老爷不用掀起启蒙思潮。上一次已经做完了的事情,用不着再复述一遍。
经过了几十年,当下民众多多少少都明了什么是“商私”,不用再自居元老,高高在上地训斥一遍。此时此刻,神州的民众需要的是等待“有人再掀起一次时势”,再带一次头。
“自动化、智能化”的无所不能,则是上层统治阶层对变革的畏惧。他们不敢让民众在生产中出现组织力,所以过分地宣扬科技能力,来恐吓普通人不要和代表‘未来科技’的他们对抗。
就如同主世界大清后期,守旧派对西方工业革命、蒸汽机,带来的纺织业、工矿业发展的警惕,总会强调“人多聚事,必生祸乱。”的歪理一样。
卫铿:历史迈过这个槛,继续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