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观察着太子的神色,他好像并没有猜疑她。太子去前殿的时候,她也会出嘉溪殿,在外面的园子逛一逛,有时候还会靠近那个地牢小院,可并没有人阻止她,也没有人偷偷跟着她。
第四天,太子去了皇宫那边,姜婳决定去一探究竟,不管地牢里有没有关着谢珩,不管她要不要救他,总要去看个清楚再说。
留下疏桐在嘉溪殿守着,姜婳带着兰芽出了门。
在园子里绕了半天,姜婳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放心大胆地直奔那个小院。
兰芽早发现姜婳神色不对,颇有点鬼鬼祟祟做坏事的样子,紧张地问道:“姑娘……不,不是,良娣,您来这院子里做什么?这里住着谁?”
“我也不知道住着谁,得进去看一眼才知道。”姜婳道:“你就在这院子里守着,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大声咳嗽。”
兰芽一听更紧张了,“您要做什么?还是先跟太子爷说一声吧?”
姜婳认真地点点头,“我会说的,等殿下回来我就告诉他。”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太子,偷偷过来也只是担心太子不肯放过谢珩。如果她放走了谢珩,肯定会告诉他原因,如果没有放走谢珩,她也会告诉他自己来过。
留下兰芽在院中,姜婳进了东梢间的卧房,还是上次一模一样的布置,简单的家具,一看就没有人。
姜婳按下了铜镜上的圆钮,床板掀开,露出了洞口的台阶。
她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下的洞口,更别说地牢了。
站在洞口,姜婳小心地探着头看了看,下面有灯光透过来,好在不黑,台阶也能看清。
可她还是莫名有些害怕,双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裙子,轻声喊了一句:“有人在吗?”
躲在暗处的太子差点笑出声来,你当是串门子呢,还问“有人在吗”。
地牢里没有半点声音,姜婳咳了一声,又轻声喊道:“谢侯爷,你在下面吗?”
太子不由得扶额,他是不是该安排个门童在这里,把她像客人一样迎进地牢?
姜婳踌躇良久,咬咬牙,终于迈出了一步。她拎着裙角,仔细地看着脚下的台阶,生恐踩到了什么斑斑血迹或者蛇虫鼠蚁。
不过二十几层台阶,下到最底,姜婳的背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地牢里并不想她想的那样黑,墙壁上燃着油灯,三面墙壁加一面铁栏杆就是一间牢房。
第一间是空的,姜婳不敢细看,飞快地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刑具或者残肢断臂,甚至牢房里还很干净。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一共三间牢房,前面两间是空的,最靠里的一间关着一个人。
他的衣衫破碎,染着血迹,露出的肌肤上伤口狰狞,四肢被铁链固定在一个十字形大木架上,低垂着头,不知是生是死。
隐约的血腥气和一股腐败的气息融合,姜婳一阵恶心,隔着铁栅栏,她轻声唤道:“喂——”
那人垂着头,没有一点儿反应。
姜婳心中暗暗着急,稍稍提高了声音,“喂,你醒醒!你还活着吗?”
那人的胳膊轻轻动了一下,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
看来还活着。姜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你是谢侯爷吗?”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来,他的身上遍布伤痕,脸上却干干净净,只一眼,姜婳就认出来了——
这是给弟弟和谢珩下毒的杀手!
姜婳头皮一麻,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子靠在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上,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男子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传来,低沉的声音入耳:“婳婳,你找谢珩做什么?”
第89章
姜婳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缓缓地扭过头,正对上太子黑漆漆的眸子。
“殿、殿下……”姜婳腿一软,直接靠在了萧决的怀中。
“婳婳。”萧决抱着她,声音很轻柔,“你来这里找谢珩做什么?嗯?”
“我……”姜婳喉咙又干又涩,“我想看看谢侯爷有没有……被你……关在这里。”
“哦,如果他被我关在这里,婳婳要做什么?”
姜婳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萧决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来杀你?他、他应该没有和太后合谋才对,上次那个杀手——”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牢房里的那个人,“这个杀手就是太后派来的,害他中了毒,他又怎么会和太后合谋呢。”
那杀手瞪着他们,目光怨毒。
姜婳不由得往太子怀中缩了缩。
萧决松开她的腰,牵着她的手慢慢出了地牢,院子里,兰芽一脸惊慌地看着姜婳,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太子爷进屋,自然也就没能给姜婳通风报信。
萧决根本就没有理会兰芽,牵着姜婳出了小院在园子里慢慢走着,微风吹过,送来阵阵荷香,粉色白色的荷花盛放,碧绿的荷叶铺满水面,姜婳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婳婳接着说,如果谢珩不是太后派来的,你又要做什么?”
姜婳抬起头看他,他也正垂眸看她,鸦色长睫在玉白脸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黑漆漆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婳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瞒过他,不管会不会救谢珩,能不能救出谢珩,事后她都会告诉他的。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