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圣人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等阮明颜转身出去带人进来,长青圣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很老吗?”
……
……
等到阮明颜领着白鹿书院山长进来的时候, 长青圣人已经坐在茶几前的团蒲上,茶几上摆放着一张棋盘。
“先生。”白鹿书院山长对着长青圣人语气敬重说道, 微微垂头以示恭谨。
长青圣人看着他,语调慢悠悠问道:“手谈一局?”
“却之不恭!”山长答道。
“明颜去泡壶茶来。”长青圣人使唤起人来,指使阮明颜去泡茶。
阮明颜闻言点头嗯了声, 便转身去泡茶了。片刻之后,她端着泡茶的茶盘走了回来。来到茶几旁,阮明颜微微跪坐在团蒲上,从茶盘中取出两杯茶,分别放到了长青圣人和白鹿书院山长二人面前。
“多谢明颜了。”
“有劳。”
阮明颜安静的跪坐在旁边,看着这两位大佬下棋对弈,适时的给大佬们空了的茶杯添茶,可以说是个非常尽责的倒茶小妹了。
这一局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最终以长青圣人赢了半子胜出。
“多谢先生指教,受益匪浅!”白鹿书院山长说道,然后起身作揖行了礼,“今日冒昧上门叨扰,便在此告辞。”
长青圣人慢悠悠的收起棋盘上的棋子,“明颜送客。”
“好的。”
继端茶倒水小妹后,是送客门童。
阮明颜起身送白鹿书院山长离去,茶室外,“就这样离开吗?”她看着山长不由地问道。
山长目光看着她,笑着反问道:“那该如何离开?”
犹豫了下,阮明颜问道:“你今日前来的目的达成了吗?”
听后,山长笑了,“本就无甚么目的,不过是为满足我个人私心而已。”
“能得以一会上古圣贤,领略其风采谋略,幸甚至哉!”山长感慨道,“说起来这还是托你的福,大小姐。”他笑着叫出了那个称号,说罢觉得有趣还笑了好几声。
这是自白鹿书院的锦书之争考核试炼之后,儒门那群修士给阮明颜取的称呼,都把阮明颜当成他们儒门大小姐了。
“怎么连你也这样。”阮明颜听后,顿时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道,“这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什么儒门大小姐,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剑修怎么都和儒门扯不上半点关系好吗?大小姐什么的,更是愧不敢当。
山长看着她,意味深长说道:“就算以前是玩笑,今后——”
“便不再是了。”
……
……
阮明颜送走白鹿书院山长之后,转身回去了茶室。长青圣人已经收拾好了棋盘,端坐在茶几前等着她。
她走过去坐下,长青圣人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阮明颜伸手接过一把仰头喝下,然后将空的杯子放下,长青圣人又给她倒满。“山长今天来是做甚么的?”阮明颜好奇问长青圣人说道,“你们谈了什么?”
“只是下了盘棋而已。”长青圣人说道,“若说目的,这大概就是了。”
阮明颜听后目光看了他许久,最终放弃说道:“算了。”
这些大佬说话就是爱卖关子,高深莫测(神秘兮兮),鬼知道他们就下盘棋的功夫达成了什么共识。
“比起这个,明颜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长青圣人问道。
“没有。”
“当真没有?”长青圣人目光看着她,端详着她的神色。
“嗯,没有。”
长青圣人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拂了拂袖,然后出去了。阮明颜低头继续喝茶,也没问他去哪。
片刻之后,他去而复返,手中多出了一个散发着浓浓气味的汤蛊。阮明颜已经能够面子自如的伸手接过长青圣人的黑暗料理,并且面不改色的舀了一勺汤,喝下。
“好苦!”阮明颜立马变了脸色,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的又苦又咸甚至还有丝丝甜的复杂味道,让她神色扭曲成一团,“今天的汤怎么是苦的!?”
她一脸震惊,难以理解的问道。
长青圣人神色不变说道,“我加了味黄连。”
“?????”阮明颜。
所以为什么煮汤要加黄连?
“看你上火。”长青圣人看着她说道。
“我没上火啊!”阮明颜奇怪不解道,“修仙者怎会上火呢?”
最后——
阮明颜还是苦着一张脸,将这碗怕不是加了足足半碗黄连的苦得谋杀味觉的汤给喝完了。
当阮明颜对着崔兰叶大倒苦水,“……所以说,看我上火,我哪里上火了了啊!?”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修仙者怎么会上火呢?是不是很奇怪!”阮明颜一脸迷惑表情充满了不解说道。
崔兰叶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淡淡说道:“师妹有没有想过,看你上火,重点不在于你,而在于看。”
“什么意思?”
看你上火,看我上火,看……
“这更不可能吧!”阮明颜反应过来,立马否认说道:“他怎么会看我上火?我都没看他上火了,在他做出那些事情之后!”
“也许这就是原因。”崔兰叶看着她,说道:“长青圣人大概是想要你在他面前更任性点,而非是如此识大体。”
“听话,懂事,体贴,识趣……这些都是美好的品质,但是对于父亲而言,女儿也许还是闹腾任性些更好,替胡闹的女儿善后是父亲的权利。”崔兰叶说道。
阮明颜听后一怔。
“是……这样吗?”
“是的。”
……
……
“所以,你最后还是没能对长青圣人表达你的不满和拒绝?”崔兰叶看着面前阮明颜说道。
阮明颜苦着一张脸,“冷静下来之后,就不想说了,感觉说不出口。反正只是灵气过多引起的,我加紧修炼把这些灵气消化掉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没说了。”
“师妹。”崔兰叶忽地叫道。
“什什么?”阮明颜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正色语气给惊了一下,道。
“就算是他人的好意,但是若无必要该拒绝,还是得拒绝。”崔兰叶说道,“如果拒绝了的话,你也就不必喝黄连了。”
“……”阮明颜。
“你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啊!”阮明颜叹气说道,“道理我都懂,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那些想要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总是想也许明天就是离别。”
“只要这样一想,就感觉并非是不能忍耐,就算再苦也只是一时的。”
“无法拒绝的并非是他人的好意,而是不想辜负这样美好短暂的时光吧。”
崔兰叶听后,没有再说话。
——
从一开始阮明颜就知道,终有一日会迎来离别。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愈发珍惜。
这样美好的恍若不真实的相处时光,就仿佛是神佛那里偷来的,终是要还回去的。
阮明颜喜欢圆满的大结局,而不喜欢分别。
当北境囚心魔祖破封印而出,被云霄宫宫主苏徽之击败的消息传来之后,阮明颜就知道分别的日子到了。
此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修界士气大振,这可是第一次有本界的修士击败了上古妖魔始祖,虽然被击溃的囚心魔祖并非是全盛期,正值刚破封印的最虚弱的时期,但也足以激励修界各界。
整个灵网上都在热议猜测苏徽之的修为。
“化神巅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看之前的九狱魔祖和黑天魔祖,十数位化神后期真君围堵追杀他们,也都死伤惨重。云霄宫主绝对不止化身巅峰修为!”
“苏徽之是什么人?那可是修界曾经的第一天才,听说他早在两百年前便化神巅峰了,如今——深不可测!”
“我听说,只是听说,苏徽之的修为似乎在两百年前便停滞不前,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
“看他如今样子,也不像是困于瓶颈,也许他早就暗中突破了,只是无人知晓!”
“说起来,谁还记得多年前的云霄美人会,当时还以为云霄宫主要选夫人成亲呢!”
“云霄美人会啊,我记得……”
“我也记得……”
……
……
“当时夺得云霄美人会胜出的是当年的修界第一美人,蜀山剑派的阮真君吧!”
“现在阮真君也是修界第一美人啊!”
“云霄宫主和阮真君,我记得三境大会时……”
“我也记得……”
……
……
“说到阮真君,谁还记得多年前儒道的盛事白鹿书院的锦书之争?”
“锦书之争啊,我记得儒门这一代的锦书君正是大周朝的皇太女赵瑟,我还记得……”
“我也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