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当时就在资源部大楼后面打夯啊。”
“?”
沈未看向苏梓临,几经想开口,但是都没成功说出来话:
“啊,也就是,也就是说,比农大更安全的地方,是陶经义自己的办公室?!”
果然还是自己段位不够。
“看见我们,陶总不知道是早就料到这一天还是怎么的,就招手让我们停车。”
汤漩说,“他一跳上来,把我们这辆货车上驾驶座的男生一挤,就开始一边创丧尸一边飙车,一直带着我们飚到了现在住着的那个大楼。”
“然后叶寄凡她们才在中途看见了农大啊——”沈未“啊”出了一声咏叹调,“原来如此,这下就全部连起来了!”
苏梓临:“嗯,理论上是连起来了。”
虽然从陶经义究竟为什么会不紧不慢地打夯,又早有预见地带农大逃命到一栋无人大楼,还顶着六十多岁的年纪不遵守交通法则飙车等等方面都无法理解。
但是总之,故事的框架总算合并了。
这么一想,可能陶经义连今天会有人找上门这一点,都已经算到了。
至于过程嘛,不可控因素太多,无法细究。
总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次日,铜洲科学技术大学会议厅。
进入会议厅之前,只见科大
的操场中间正停着那架黑色直升机。
直升机周围的所有球框、草棚田地、灯柱等等,都被摧枯拉朽,东倒西歪。
停机坪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哈哈。”叶寄凡说,“等你们把这直升机带回去还要再起飞一次,所以还是等你们回去了再修吧。”
“昨天到底是怎么突然飞起来的?”沈未晃晃困顿地陈访桐,“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陈访桐:“我本来已经不记得了。”
“然后呢?”
“然后坐在驾驶座上,尹赫被吊在下面,我突然就想起跳伞的爷爷奶奶了。”
“啊”
“想起来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
“然后就飞到这里来了。”
叶寄凡感恩道:“飞得好!”
“等等。”苏梓临打断,“所以他是真的被吊了一路吗?”
“没没没。”叶寄凡连忙摆手,“飞了一半就给拽进来了,不然现在这操场上可能会有一个他的形状的坑。”
大家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厅。
陶经义和薛菲还在路上,廖运林则比较麻烦,叶寄凡好像真的派人去把他扛过来了。
总之目前的大厅里只有铜艺和科大的自己人,加上一个汤漩,其乐融融。
“你不是说,等明天峰会就能见到那个人吗?”汤漩探头探脑道,“人呢?怎么没看见?”
只见尹赫一脸平和地走了进来。
但其实这种表情在他脸上非常罕见,所以反而很怪异。
也怪不得汤漩看不出来。
苏梓临:“不好意思,我以为他今天会像《哆啦〇梦》里的大雄一样一边抹眼泪一边出场的。”
然而,很不幸,会议室的大扇窗正对着操场,直升机一览无余。
落座之后,尹赫直直盯着直升机的方向,突然控制不住地嘴角向下撇了撇。
趁某种犬类生物呜咽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之前,他直接一头栽到郁黎怀里。
汤漩求知的眼神当即跟过去:“?”
苏梓临已经提前扶住了额头。
看郁黎的表情,他大概露出了半秒钟标志性的“优雅且无语”的微笑,然后熟练地揽住他的脑袋,并且开始顺毛:“乖乖,不怕了好不好?你都念叨一晚上了。”
沈未伸出脑袋看向这一幕快乐吃瓜:“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朝南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他们俩一直都存在那种很诡异的父子关系,看不出来吗?”
汤漩则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尹赫恍然大悟:“现在我知道是谁了。”
陈访桐小心翼翼拽过一根尹赫的小拇指:“对不起嘛。”
他连忙摇摇头,抽噎道:“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没用,我要是有用的话,你随便吊我飞多久都可以——啊,不是那种意思,呜呜。”
沈未皱眉:“现在这又算很诡异的什么关系?”
“某种诡异的三人关系。”陆朝南瞥了她一眼,“因为是地球首例,所以总结不出来。”
门外传来动静。
“放开我!要杀要剐就痛快一点,你们这是在羞辱战俘!”
“哈哈哈哈哈哈。”
“陶叔陶叔,这木棍还是别带进去了吧”
“哦?小薛,你烫头发了?”
“嘿嘿,是啊陶叔,我男朋友给我烫的,不错吧。”
“该发的都发出去了,现在还抓我来开什么会?!这是不遵守承诺!”
“不错不错,很适合你。”
会议室的大家:
几个科大的男生连扛带架,把廖运林给塞到了座位上。
他强行憋下去一肚子的气,又狠狠用目光挖了一眼陶经义,瘪瘪嘴看向别处。
陶经义乐呵地坐到了座位上。仍然非常像偶然闯进会议室的悠闲大爷一枚。
今天的讨论内容,一项是关于光复农大的战略安排,一项是扭转t市局面的战略安排。
介于廖运林的反应,所以大家决定率先开始会议第二项。
虽然叫做会议,但是其实更像茶话会。氛围不仅不严肃,还谈笑风生。当然,绝大多数笑点来自于廖运林本人的反应。
细细听完大家是怎么捉拿自以为天上天下唯他独尊的廖运林,又看完了传单的内容,并且仔细聆听了所有人的想法(其中还包括铜大的万子菡她们远程发来的过于热情的崇拜问好)。
陶经义点点头,把传单往桌子上一摊:
“首先啊,我提议,解散指挥部!”
“哦——!”廖运林掩面痛呼。
“指挥部,什么指挥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这么多市民,凭什么指挥,拿什么指挥?不要指挥部这个名头,只要指挥部的作用。”陶经义饶有兴趣道,“干脆把作用细化了全部分出去,同学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我们也是考虑过的。”苏梓临点头,“但是t市现在的内部权力这么分散,实质上许多部门早就停止运行了,绝大多数人都弃职逃命。即使把指挥部的作用分出去,现在也找不到相应的部门。”
陶经义笑了笑:“所以啊,我说的分出去,不是要重蹈覆辙的意思。”
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廖运林一脸痛苦。
“我想,把指挥部原有的权力和功能重新划分之后,交给你们。”
“哦——!”
廖运林又是一声痛呼,很像某种罐头音效。
叶寄凡愣愣道:“我、我们?”
“嗯。”陶经义理所当然点点头,“你看,我们有搞科技的,有搞农业的,有搞财贸、工业、政治最了不起的是,我们连搞艺术的同学都有,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尹赫眨眨眼:“啊?代表着什么啊?”
“没有希望的土地是没有艺术的。”陶经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大符合年纪的调皮笑容,“但是我们两样都有。”
“切,说的什么鸟语。”廖运林的评论音轨再次弹出。
“其实在现在这个时候,t市上层远比你们想象得要空乏得多。什么部长,专家,军队?权力在绝对的病毒碾压前面都是不堪一击的,都做鸟兽散罢了。”他看了一眼廖运林,
“但是在绝对崇高的、不掺杂低劣争斗和恶想的信念面前——哈哈,也就是诸位面前,病毒才是不堪一击的那一个,对不对?”
“呜呜呜,陶总啊”汤漩声泪俱下,也加入了罐头音效的行列。
“我去,这个用词越来越难敲了。”沈未低头手指疯狂敲键盘,在给大学城的同盟们做实时转录。
热热闹闹的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这个走向,太快,也太彻底了。
不过陶经义似乎觉得完全不所谓。
廖运林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翻,趁现在多翻翻。”陆朝南恶魔低语道,“等你去了景门镇开始耕地挖矿可就没空翻了。”
他脸色一白。
“嗯?同学们怎么会是这种表情?”陶经义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放在桌面上,“告诉我,现在的t市,难道还有比在座的诸位更加配得上承担这份责任,获得这份权力的集体吗?”
app赋予校园的特殊性,随着校园建设如火如荼的展开,其实早已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许多“保证自己生存以外的事情”。
别的不提,只说丧尸潮,首届排位赛下来,就已经相当于间接救下了成百上千、上万的市民、城民、镇民。
陶经义说的没错。
如果要细究,自己不知不觉间完成的事情,要比表面上看上去宏大得多。
只是以他所处的位置,不仅没有贬低任何大学的功绩,而是在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