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贾张氏看到是他,心说这王八蛋怎么来了。
易中海对她投去一道不爽的眼神,似乎是在回应她的问题-——还不是因为你,吵啊嚷啊,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的丑事一样。
那边二大爷准备出场调解的,现在也蔫儿了。
“老太太,跟这种人置气,犯不上。”林跃放开握住拐杖的手,转身看向贾张氏:“骂呀,你怎么不骂了?”
贾张氏骂街,骂的是谁?
傻柱呗。
“滚一边儿呆着去,这里有你什么……”
话还没说完,林跃咣唧一脚踹过去,那速度快的,旁边刘光福都没顾上眨眼,反应过来时傻柱已经躺地上了。
真滚一边儿呆着去了,不过不是林跃,是他自己。
“我……日你二大爷的……”
跟刚才一样,话依然没说完,他的脸便给按进门前的花池子里,啃了一嘴老泥。
林跃回头看了神色复杂的何雨水一眼。
“当我愿意管你这种傻逼啊,要不是何雨水去喊我,爷爷我还跟周公下棋呢。”
林跃扯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提,傻柱满心不服一拳挥出,林跃用手一抓,猛地一扭,闷哼声中,蠢货的脸涨成猪肝色。
“犯浑谁都会,但是跟打不过的人犯浑,那就不是浑了,要么说你傻呢。”
“哥!”
何雨水看着他挨揍又心疼又生气,还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行,你这妹妹当的够可以的,找人来打你哥。”傻柱也一样,给她气得不轻。
“因为你欠打。”林跃把他往地上一丢,朝北屋喊道:“秦寡妇,来看看吧,你男人被揍的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还坐的住呀?”
“姓林的!这里没你的事。”易中海大怒,他不知道何雨水为什么看着她哥挨打,不仅无动于衷还帮仇人说话。
“滚蛋。”林跃说道:“你算哪根葱?”
“你给我再说一句……”易中海扬起手来就要打人。
林跃二话不说,反手扭住他的手腕,脚在下面一绊,易中海噗通一下趴地上跟傻柱做伴了。
哗~
四婶子的儿子、女儿,阎解放、阎解旷,还有于莉和王家老二……无不面露骇然。
那边一大妈一看老头子被揍了,就要上前跟林跃拼命,不想秦京茹一把抱住她的腰:“一大妈,你别去,他真敢打死你们的。”
傻柱、秦淮茹、许大茂、刘海中、易中海、刘光天……这大院儿里有头有脸的人他谁没揍过啊?
也就三大爷阎埠贵,日常最会见风使舵,或者说因为冉秋叶的关系林跃给他留着脸呢。
啪嗒~
聋老太太往地下一杵拐杖:“林跃,你为什么打人?”
林跃没有立即回答,瞥了躲在窗户那边往外瞅的棒梗、小当、槐花一眼,走过去揪住贾张氏的衣领。
“你……你想干什么?”
“站起来!”
“哎呀,各位……街坊,你们可都看见了,他……他欺负我们贾家没人,他……”
啪~
一巴掌下去直接给老东西抽懵了,声音戛然而止。
“起不起来?”
啪~
又是一大嘴巴子,老家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连续挨了两巴掌,贾张氏怂了。
他也知道欺负欺负傻柱没事儿,因为那小子嘴上发狠行,打老人这种事做不出来,可林跃不一样,那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啊。
眼见贾张氏不再撒泼,林跃走回聋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你说你耳聋眼不花,对院儿里的人和事心如明镜,那你知道今晚唱得哪一出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
林跃说道:“孙子兵法里有一策,苦肉计。”
他抬头看向北屋:“秦淮茹,你是不打算出来了对吗?是真不敢面对你婆婆呢?还是害怕被我剥皮?”
不见她出来,房间里静悄悄的。
已是入冬光景,夜风寒凉,阎埠贵把手拢进衣袖:“林跃,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行,那我就直说了。”林跃说道:“秦寡妇,大家也知道,家里仨孩子俩大人,算上今年涨的,一月工资二十八块五。我们市的困难家庭标准是什么?每人每月五块钱,换句话说,这钱如果紧着花,一家人绝对饿不死。二大爷家和三大爷家老大没结婚的时候,同样是一个人工作养五六口人,不也这么过来了吗?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是四合院儿里的特困户了?答案是人家演得好,跟这个哭穷跟那个诉苦,又是一个寡妇……哎,寡妇这个标签可是一件好武器。一说起来,人们对寡妇固有的印象是什么?弱势群体呀,命苦呀,可怜呀……一番骚操作下来,秦家成了四合院儿里最困难的那一个了,谁要是占她家便宜,那就是不应该,谁要是不照顾她家,那就是不善良。”
“瞧见地上这货了吧?傻柱儿?我更倾向叫他傻逼。是,钱怎么花怎么造,那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没资格说,更没资格管。这一来二去接济秦家成瘾,他觉得自己保护弱小,急公好义,是大大的好人,是一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把自己感动哟……寡妇也很感动,感动之余在想什么呢?你说万一哪天傻柱儿结婚,找了个精明的媳妇,谁帮她养孩子和婆婆呀。起初呢,她想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傻柱,两家成亲戚了,不就地久天长了吗?可谁成想傻柱被许大茂截胡了,但这不是坏事,因为许大茂也住在四合院里,还是一等一的有钱人,往后又能给她家添一个生活帮手。想法很丰满是吧?不过现实相当骨干,许大茂可比傻柱儿聪明多了,严令秦京茹不得往寡妇家的无底洞投钱,于是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啥好处都没捞着。”
“哎,你说吧,这人间的事真奇怪,怕什么来什么。何雨水呢,认为于海棠被许大茂骗过以后会痛定思痛,知道她哥才是最好的选择,便从中牵线搭桥,指望俩人能成,你们猜怎么着?秦淮茹急了,好家伙,这一番搅合,在傻柱和于海棠聊天的时候跑北屋去收换洗的衣服,在俩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去要酒喝,有次还跑到傻柱床上睡午觉,于海棠能不气吗?但是在何雨水的分析下想通了,这是秦婊子在玩儿手段呢,并没有赌气走人,再也不见。这可怎么办……秦淮茹急了,这个难受哦,茶不思饭不想觉睡不好,哎,还别说,真给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我刚才说的苦肉计。傻柱不是犹豫着不知道选谁好吗?不是把她当成姐姐吗?那就逼他一把,推他一把,将生米做成熟饭。”
“具体怎么做呢?对,贾张氏扮黑脸,易中海扮白脸。西厢记大家都知道吧,不知道的话棒打鸳鸯总听说过吧?贾张氏呢?演得就是那崔夫人,一个恶毒妇人的人设,她呢,越不讲理,越刻薄,你们就越会同情秦淮茹,这时候易中海在中间说几句公道话,更显得秦淮茹可怜、柔弱、善良、命苦,总之让你们觉得她跟傻柱结婚合情合理就对了……最最重要的是,贾张氏这么一闹,整个四合院儿都知道秦淮茹和傻柱搞在一起了,以后谁家的姑娘愿意来淌这趟浑水,跟他处对象呢?”
早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林跃就注意到一个细节。
一大爷给秦淮茹送吃的,为什么大半夜躲着院儿里人送?如果他怕被人说闲话,傻柱怎么不怕?整个四合院的人都知道傻柱时常接济秦家。
如果他明白人言可畏,如果他是真对傻柱好,为什么不劝傻柱跟秦淮茹保持距离,以免害了自己的名声?
再往后退一大步,他确实跟秦淮茹没事,真的只是害怕院儿里人说闲话,接济秦家的事交给一大妈去做不就是了?
除非……他是瞒着一大妈在接济秦家。
而且再想想一大妈怎么死的?心脏病。
一个没儿没女,有个公认的模范老公,还和大院邻居相处和睦的老妇人,是发现了什么进而情绪激动,导致心脏病突发撒手人寰了呢?
还有秦淮茹,她男人死的时候槐花还没生,为什么在生完小女儿后去上环呢?
上环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怀孕呗。
你说她一寡妇,干嘛害怕怀孕呢?
彼时四合院儿里最有权势的人是谁?一大爷嘛,八级钳工,那工资,没一百也有七八十吧,以当前的社会形势,比厂长的薪水都高,而且不用操心。
综合这些细节,当时林跃就有一个细思极恐的怀疑。
傻柱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图样图森破,或许这部剧的内核比一般人想的更黑暗。
就拿钱上的事来说,傻柱挣钱不少吧,全交给秦淮茹了,她拿去干什么了?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攒嫁妆。秦京茹都知道秦家是个无底洞,四合院儿里其他人能不知道?
为什么易中海就敢把工资交给秦淮茹让她给他养老呢?因为秦淮茹人品过关?
呵呵~
二大爷生病住院那一集,易中海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看人呐,不能只听他说什么,得看他是怎么做的。
纵观全剧,一大爷说话那叫一个敞亮,可是这做的事呢?挺龌龊的吧?
老东西犁不动的地才给傻柱犁,完事儿还得向伺候亲爹一样给他养老送终,这已经不是普通接盘侠,是超级接盘侠。
“林跃,林跃……”
何雨水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秦姐,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她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完他这番分析,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林跃扫了一眼面露惊讶的街坊四邻,心说这聪明女人啊,要是把心思都用在怎么搞定男人身上,那弯弯绕,那套路,你都无法想象。
有一部电影叫《消失的爱人》,嗯,很不错。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林跃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们还真小看了这三个畜生对那个傻逼的了解了。傻柱这人有什么特点?大家都知道,犯浑呐。你越不让我干这件事,嘿,我偏做给你看。贾张氏的阻挠越强烈,他的反弹也越厉害,之前还犹豫不决呢,现在一瞧哭哭啼啼受尽委屈的秦淮茹,再一听外面贾张氏说的那些话,干脆,我还就非她不娶了。大家都听到他出来后说了什么对吧。”
“经过这件事后,你们肯定同情秦淮茹和傻柱,在心里认定他们是一对儿了,如果贾张氏就是不同意呢?秦淮茹敢反抗自己的婆婆吗?反抗不了,而且她也不会反抗,甚至还会配合婆婆演戏,增加傻柱娶她的难度。就像乡下人结婚要送彩礼,女方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只有要疼了男方,他才会珍惜善待老婆嘛。这里也一样咯,剧本我都给你们想好了,只要把死了多少年的贾东旭的遗像往房间一挂,秦淮茹能怎么办呢?只能认怂。然后在院儿里人面前一个装可怜,一个扮恶人,傻柱呢?搁中间进退两难,怎么着呢?他自诩一顶天立地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而且这种人最见不得女人哭,超级有保护欲,思来想去,得,带着自己的房子和钱入赘吧,给恶妇人当半个儿,给那仨小畜生当便宜爹,给秦淮茹当一拉磨的瞎驴,再给易中海这狗娘养的做一孝子。哎,皆大欢喜。真是好一出人间自有真情在,长使观众泪满襟,我特么一想这沙雕情节都能感动哭了。”
全场默然,只有聋老太太的拐杖点的地面嗒嗒作响。
林跃说了很多,脑筋转的慢直接一脸懵,脑筋转得快的也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大伙儿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过来。
是,热闹看见了,可是这热闹背后的故事委实曲折了点,刚才贾张氏这么一嚷,傻柱一解释,大家都认为秦淮茹不容易,受了大委屈,可是到了林跃嘴里,前前后后这么一掰扯,好嘛,秦淮茹成一蛇蝎女人了,这心机,这演技,这城府,找遍四九城也没几个。
易中海指着他说道:“林跃,你胡扯。”
林跃说道:“我是不是胡扯,你这个老王八比谁都清楚。”
阎埠贵在旁边帮腔道:“老易啊,你看秦淮茹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是,看着挺可怜的,但是你也不能干这事儿对不对?人傻柱好歹是一老爷们儿,头婚娶个寡妇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易中海一瞪眼:“阎埠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行行行,我不说,我早就不是三大爷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看热闹行了吧。”
他这边撂挑子,末了还把刘海中卖了。
“我觉得吧,林跃说的也有道理,可这都是他的猜测,没有实证。事情呢,发生在傻柱和秦淮茹婆媳之间,理应听听他们的意见。”
一听事情这么复杂,刘海中也开始打太极拳,他家那档子事儿还没摆平呢,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到秦淮茹身上,老话讲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这个寡妇还是个心机婊。
“放你奶奶个屁。”
这话是傻柱说的,他骂的是林跃。
“秦淮茹什么人,我不比你清楚,他嫁到贾家十年了,我看着她怎么教育孩子,怎么孝顺婆婆……”
这话没说完,林跃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好家伙还想招架,给他反手抓住头发往前一拽,膝盖往上一顶。
呕的一声,把刚才吃的酒菜全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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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