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次日，云泽院内空无一人，一道黑影悄悄潜入，明是在平地行走，却如水中游鱼般静谧无声，他奔向的是在窗里的一盆盆耐寒的绿植。
不过他并未要拿走什，而是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拗的话，但却没起效。
他困惑地面对窗。
突然，窗砰地从里推开，曲谙侧坐着，面无表情与窗外的人对视。
黑影：“……”
他掉头就跑。
“站住！”曲谙喝道，他的话极有力量，一声，黑影就迈不脚了。
“我还想着怎找你，居然己送上门来了。”曲谙冷笑。
黑影冷汗直流。
“柯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蛊暗算庄主。”曲谙道，“怎，刚一加入，就想取代庄主的地位？”
柯茏一个劲摇头。
曲谙：“……”他就是随便一诈。
柯茏唯一露的眼睛，充满无辜的看着曲谙。
“算了，不吓唬你，空先生不在。”曲谙捏鼻梁，“但这事没完。”
曲谙抬起手展开，里面躺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剌觅虫。
柯茏的眼神不由得一亮。
“在找吧？”曲谙道。
柯茏又用小狗一样怜的目光看着曲谙。
“你还真是学会了不啊。”曲谙嘴角抽搐，“剌觅！”
乎曲谙意料的是，柯茏没做辩解便承认了，“是我。”
事实真的摆明后，曲谙反而一时无言，沉默地望着他。
剌觅小心翼翼，伸双手想要接过他的虫子。
曲谙把手一合，“你不是死了？怎又复生了？”
剌觅道：“我得虫神眷顾，不死不灭。”
“胡扯，我不信这个。”曲谙道，“说点人话。”
剌觅只好老实道：“那日我被毒后，体内所有的蛊虫为我挡去这一灾，醒来后，我的身体被圣君带走，他知道我的肉体与常人有异，是养蛊的好材料，便在我身上种了许多查拉蛊，还了很多药……”
曲谙于心不忍，“一定很痛苦吧？”
剌觅摇头，“挺舒服的，查拉蛊
也很喜欢我的身体。”
曲谙：“……”
“之后我便顺势复活，他在我身上用的东西很杂，我的体质特殊，当时又脸又被划烂了，醒来后装作痴傻，就没引起过多的怀疑。”
再之后，剌觅表现学习力，为圣君培育不好东西，偶然间圣君给了他一个名为柯茏的“食材”，他便将柯茏的身体化为己用……
“你吃了他？”曲谙震惊道。
“没有。他到我手里，已经死了，我用改良后的剌觅虫提取他的内力，放进我的丹田。”剌觅诚实道，“我的毒伤得以康复，脸伤好后，竟长得有六分像柯茏。圣君便利用这点，让我加入不归山庄，找机会对空云落手。”
“你炼养剌觅虫的目的达成了？”曲谙不思议道。
剌觅摇了摇头，“内力不会永久的存留在我体内，过去了两个月，已经流失了一成。”
曲谙的表情没有放松，就算有时效，但仍是大的诱惑，圣君派剌觅来，真正的目的恐怕在此。
“我就剩这一只剌觅虫了。”剌觅还惦念着曲谙手里的宝贝，“你给我吧。”
“给你让你拿去害人吗？”曲谙眉梢一吊。
“这东西对空云落没用。”剌觅说。
“不归山庄的其他人不是人？”曲谙很谨慎，“我还没问完，你说是圣君指使，除了圣君，就没别人了吗？”
剌觅思索了一番，“应当还有他人，圣君对蛊术并不精通，是受了另一个人的指令来对我手。”
那个人到底是谁？曲谙神色凝重。
但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被他操纵的人，不是半点都不提及幕后指使？为何你却提起？”
“他喂我吃过一颗禁言药，我先前未曾见过，应该是加入了人的心头血，才会有此奇效。”剌觅道，“只不过我肉体与常人不，才发挥不作用。”
曲谙闻言一喜，“这说，你以作为证人，揭露圣君的罪行了？！”
剌觅倒没考虑这多，但还是说：“没那轻易。圣君敢放我来，必然留有后手，虽说我与蛊虫相适，但蛊虫认他为主，只要发号施令，杀死我轻而易举。”
“也是。”曲谙沮丧，
“他肯定做足了准备。”
剌觅问：“我拿别的虫与你换好？”
“我不要。”曲谙把虫子还给了他，“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别人手，我也不会饶你。”
剌觅用力点头，露笑容，“曲谙，你果然是最好的。”
曲谙惨淡道：“珍惜现在的我吧，我估计没几天好活的了。”
“怎了？”剌觅疑惑，他知道曲谙有命囚在体，命不再硬了。
“一言难尽。”曲谙叹气，“我想离开这里，却没人帮得了我。”
剌觅眨了眨眼，“我啊。”
不归山巅，雪地之中，空云落一人独坐。
他已在这里五个时辰，没有真气在体内运转，无法御寒，他的脸上几乎与雪色，眉毛与睫毛都挂满了雪，像一个被冰封的人。
这是他第二次内力尽失，消失得毫无征兆，也没有重回的迹象。
上一次后，他从未停止过探寻原因，但毫无头绪。圣君给过他提示，遡时蛊存于他体内的时间太长，兴许破坏了他体内的平衡……若找不解法，这将会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他不强大，曲谙就会被抢走。
霎那间，真气如火，在空云落的丹田窜起，以燎原之势燃遍他所有筋脉，他身上的雪极快的融化、蒸发。浩瀚的内力有无穷的力量，却也将空云落灼伤。
冻伤未让他改变颜色，内力对他每一寸血肉的碾压令他面露痛色。
与此时，以空云落为中心，冰雪扩散消融，仿佛春日被短暂唤醒。
直到方圆五十里的雪地消失，空云落才睁开了眼。
天色渐晚，空云落才回到云泽院，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问曲谙：“有人来过？”
曲谙知瞒不了空云落，便道：“柯茏来过。”
空云落的眉头皱起来，“又叫他做甚？”
“我怕还有虫藏在屋里，让他来清扫一番。”曲谙道。
空云落狐疑地看着他。
曲谙在心里酝酿一番，吊高了声音，“你又觉得我在骗你？我有必要拿这个撒谎吗？！”
“你在跟我置气？”空云落大步上前，逼近曲谙，“我半日未归，你一句不问，还要
为了别个男人冲我发火，曲谙！”
曲谙心头一颤，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空云落垂眸冷视他，周身还带着未散尽的寒意，曲谙仿佛衣衫单薄站在雪地里，他忍不住牙关紧咬。
“昨日你我才因那人起了争执，日我不在，你竟又把他叫来，你心里究竟如何做想？”
曲谙低了头，他的确不光彩，空云落拿这事和他较真，他会露怯。
“为何不说话？”
空云落再次上前，胸膛撞了曲谙，曲谙跟着后退。
“那日你让我去找别人，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吧？”空云落的声音轻了来，带着浓浓的嘲意，曲谙愈退他愈逼，“你叫柯茏叫得那勤，心里莫不是装着什龌龊的事。”
“你……”曲谙喉咙发梗，“你在胡言乱语什？”
“我胡言乱语？”空云落冷笑，“你对我日益冷淡，却对别的男人殷切有加，你让我怎想？”
“我没有。”曲谙告诉己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