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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一口气,却没跟着说出话来,而是隔几秒才开口,“我想说一件事,但是找不到人听我说。”
“我听啊,你说。”梁安没有迟疑的答复。
阮灵芝直起腰,“那我当面跟你说吧。”
可是,手机那边的人欲言又止的停顿一下,他说,“我现在,快到机场了。”
阮灵芝立刻问,“你要去哪儿?”
梁安:“纽约,家里有些事情要我回去。”
阮灵芝想了想,再问他,“几点的飞机?”
梁安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九点五十。”
“你可以等等我吗?”
阮灵芝明白说出这句话是一股冲动,但却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的冲动。
梁安稍显惊讶,“你要过来?”
他又皱起眉,“不要,你到这就已经很晚了,再回去路上不安全……”
阮灵芝打断他,“我想见你,现在很想见到你。”
那边沉默一会儿,然后,她听见一句,“好,我等你。”
不过是几小时,梁安已经等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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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全黑了,沿街商店的灯逶迤一路,照亮脚下。
今天是李碧珠二十二岁的生日,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去ktv玩到现在,酒气熏天的阮灵芝死活不上计程车,非要何思淼背她回去。
他无可奈何地背着,半醉半醒的阮灵芝,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阮灵芝轻轻晃着腿,“何思淼,哪天我和你吵架了,一定是我的错。”
何思淼不由得笑了,“原来你觉悟这么高啊。”
阮灵芝信誓旦旦的说,“所以,你就在原地等着,我肯定会回来找你。”
打断何思淼思绪的,是陌生的声音,他抱歉的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何思淼回过神,四周确实已经关灯了。
他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时,服务员又问道,“这些甜品,需要帮您打包吗?”
闻言,他看向阮灵芝点的一桌甜品,还没有动过几个。
何思淼淡笑着摇头,“不用了,谢谢。”
几滴雨点飘到落地窗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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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的闪电撕裂天空,雷声轰然滚落。
阮灵芝坐上计程车不久,就碰着这情况。
司机师傅也抱怨道,“这白天还好好的,说变天就变天了。”
短短几分钟后,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车窗,再去往机场必经的高架上,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
阮灵芝往前靠去,张望着问,“师傅,这是堵车了?”
“应该前面是出事故吧,不然这条路很少会堵的。”
阮灵芝抬手看看表,指针即将走向八点四十五分。
雷声阵阵,夹着闪电接踵而来,听着使人心慌不已,仿佛故意和她较量般。
车灯驶进机场写有国外入口的玻璃门前,阮灵芝急匆匆地关上车门,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快步走进机场内。
她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目光在偌大的环境里寻找着,和机场大厅来来往往的人擦肩而过。
这时,“灵芝。”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即回头。
阮灵芝想象中的画面是像电视剧那样,冲上去抱住他,而真正见到他时,她却突然动不了了。
梁安穿着厚呢子的长大衣,没有提行李,定定地迈着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阮灵芝莫名心跳一阵慌乱,低头看着他的鞋尖,“你要回美国都不告诉我一声。”
“要是告诉你,怕我走不了。”
阮灵芝抬头,“我又不会阻止你回去。”
梁安无奈的笑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看到你,就想多留一分钟,可能还想再多一小时。”
阮灵芝再次垂下眼睫,抿了抿唇,轻声问,“我可以抱你吗?”
梁安往后退一步,回绝,“不可以。”
阮灵芝瞪眼,“为什么!”
梁安言辞义正的说,“我不接受‘再见朋友’或者‘一路顺风’的拥抱,除非你说‘梁安,我喜欢你’,那我们就可以拥抱。”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阮灵芝飞快地说完,正要转身。
梁安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带进自己怀里。
她一时竟连呼吸都快忘记了,与他的体温就算隔着衣服,也像没有距离的接壤。
梁安的大手落在她脑袋后面,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道,“灵芝,你要说的事,如果是关于我的,先不要说,我不想回去以后,一直想着你。”
阮灵芝愣一下,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鼻息间,满满都是他身上咖啡的味道,她贪婪的想更接近,于是把手臂再收紧,又收紧。
梁安感觉到她的动作,顺应着搂紧她的肩膀,嘴角扬起笑意。
不一会儿,阮灵芝慢慢松开手臂,正考虑着该怎么说下一句话。
梁安马上提出,“我送你回家吧。”
与此同时,机场大厅响起广播,距离九点五十分飞往纽约的航班安检口关闭,还有十分钟。
阮灵芝眨眨眼,推着他说,“你快进去吧。”
梁安不慌不忙地摇头,“没关系,我改签了。”
阮灵芝信以为真的问道,“改到几点?”
梁安笑起来,“还没看。”
阮灵芝神情一顿,抓过他捏着登机牌的手,掰开一看,果然是九点五十分。
最终,她目送梁安走进vip的安检通道。
排队等待计程车时,阮灵芝想起,他不是说自己一穷二白吗,机票居然还买的头等舱。
一辆亮着空座牌的计程车开来,溅起地上的积水,她随即停止思考,往后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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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走后是除夕将至,公司正式放年假,阮灵芝拖着行李挤上火车,回到老家,舫城。
临行前,她在越洋的电话里告诉过梁安。
舫城是一座深爱怀旧的小城,四通八达的巷路像迷宫一样铺在城市中,一条狭长的平河分开两边的商铺,连着城外的湖。
阮灵芝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考上大学离开舫城,才懂它的美。
正这么想着,她踩上自家院门前,脚底一滑,尖叫着向前扑去,她本能地用手挡在身下。
落地时,仿佛清脆的断裂声。
或许是在冬天知觉多半冻僵了,疼痛感来得慢些,阮灵芝愣住三秒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