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熹微按住他肩膀,打断他的话,“你先回房,我和他谈谈。”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想表达什么,她没有心思探究,软言安慰道,“放心,你回房去。”
李若寻最终还是离开这里,少年清冷的眉宇,扫过一旁的男人。
等关门声重重地响起,安熹微跨过地上散落的杂志,在沙发里坐下,相比李以博怒意未发的神情,她连语气也是平平的说着,“你怎么不让许庭知道这件事。”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她是你妈妈!”
“这跟她是不是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哦,对,有关系……”安熹微转头看他,笑的明媚荡漾,“我和她一样,就喜欢勾三搭四,做些道德败坏的事情。”
李以博眼神晃动,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对我们亏欠你生父的事耿耿于怀?”
“是。”安熹微干脆的回答,然后她笑着说,“我何止耿耿于怀,我这不是就在报复你们吗?”
“我和你妈妈是真心相爱,爱是没有先来后到的,发生就是发生了,而且你父亲的情况,当时已经无力回天,我承认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们就结婚是欠妥当,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们!”李以博急迫的解释,整张脸青白交接。
“真心相爱……”安熹微喃喃重复一遍,再抬头说道,“对,你们爱的真心实意,我爸爸就是活该被气死,他的爱一文不值,比不上你们金贵。”
为什么总有人,冠冕堂皇的用爱当借口,去谋杀另一个人的爱。
她不再笑,目光沉凉的看着他,“就因为你们,才让我觉得爱是一件多么令人恶心的事。”
李以博仰着下巴呼吸很久,怒极反笑,“好,我们让你觉得恶心了,那你想要什么补偿,逼着若寻和自己父亲反目成仇,然后毁掉他的将来吗!”
“虽然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没有这个打算,不要轻易给我定下这么重的罪行。”提起他来,安熹微话中的刺难得柔和,“他是真心对我好,无论出于什么感情,我知道的。”
所以仅剩的良心,只留给他。
安熹微站起身,抬脚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同时说着,“我去找李若寻把话说清楚,然后我会离开这里,这三年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我知道你的户头,这一两年内还清。”
李以博追上几步问道,“你要去哪儿……”
她刚踏上一层楼梯,随即厉声道,“随你找什么借口给许庭交代,都不要来找我!”
话音落下,安熹微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无力再和他多说一句,已经没有意义了。
站在李若寻的房门前,她握住门把尝试打开,无果,敲着门说,“开门,是我。”
安熹微的手指曲着停在空气中,他站在门里,握着门把手,漆黑深邃的眼眸逼得她不敢对视,只能推着他走进房内,她反手关门,再将他压在书桌前的椅中,“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烈焰玫瑰。”
看着她直接坐在他身前的地上,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李若寻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想如同往常般把她拉起来,不让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一次,却被她抬起胳膊,推拒开他的手。
安熹微抬眼看着他,“对不起,我只是想利用你,来报复他们。”
李若寻稍稍一怔,淡薄的灯光像一层雾,他的目光透过雾,落在她身上,只是一秒停留,就偏过头移开,而她解读出,“你早就知道?”
得到他的沉默当做回答,安熹微轻笑一声,也对,他这么聪明。
“我今晚就走了。”她声音轻柔的说着。
李若寻蓦然回过头,眼眶有些泛红,“扔下我?”
安熹微对上他那双漆黑中蕴着水光的眼睛,摇了摇头,说,“只要你答应我,好好读书,有机会就出国留学,不要费劲跟你爸争执,我就告诉你我要去的地方。”
李若寻微张口想说什么,再被她打断,“我等你五年,等你有能力不再被他们管束,就来找我。”
安熹微拉起他的手,握着他凉凉的指节,接着说道,“如果五年以后,你不来找我,我当你是移情别恋,这个约定就不作数了。”
他轻轻拧起眉间,声音略带沙哑的问她,“你爱我吗?”
安熹微眼皮一颤,鼻尖有些酸意,许久,才回答他,“我不爱你。”
李若寻固执地收紧回握她的手,关节泛着青白。
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抽出自己的手,吸着鼻子说道,“所以,要不要来找我,你自己想清楚。”
既然不爱,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么委屈的看着他,害怕他真的不会去找她了。李若寻很想问,却没有问她,因为他知道就好。
列车奔驰在平原之上,哐哐地砸过这里的夜晚。
脏兮兮的窗玻璃反着光,隐约可见她的轮廓,以及她手中忽明忽暗的烟。
安熹微站在车厢中段的吸烟处,拿着手机给韩煦发去信息——
一切都好。
吸完最后一口烟,在垃圾箱上按灭烟头,她忽然觉得有点冷,竟然冷得眼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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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时节,岷山市地处南方,这几日阴雨连连。
清晨起床开始,就被雨水无情的折磨,举着水桶对准天花板漏雨的位置放下,她心力交瘁地叹一口气,转身去洗漱。
关上略有陈旧感的防盗门,她把钥匙塞进包里,正要下楼,听见楼下关门的动静,她立马向楼梯的扶手趴去,就看见拎着菜篮子的房东阿姨。
安熹微随即喊道,“阿姨!”
中年女人应声抬头看去,“哎?”
安熹微急忙跑下来,包里装的东西噔噔噔响,一边说着,“我那房顶又开始漏水了……”
“行,不急,我下午找人给你修啊
蛛行火影。”阿姨抬了抬手,说完就要走。
“不是……”安熹微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抱着她胳膊左右摇摆,扁嘴说,“每逢下雨就漏水怎么住呀,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又不是糙汉子可以随便将就,房租就不能再便宜点嘛。”
阿姨忽然正色,问道,“小安,你住这儿快五年了吧?”
安熹微表情懵然地点点头。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