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的电话打来时,正是开学的前一天,黎山月刚做完一套试卷,她靠在有些硌的椅背上,伸了伸懒腰,拿起钥匙,下楼拿快递。
她有一些行李忘在了家里,母亲忙于事业,打了好几通电话,隔了几天才将行李寄给她,眼下终于到了,只是家中无人,她需要一个人将行李全部搬到楼上。
总共两个大箱子,一个里面全是书,一个轻一些,黎山月抱起轻的那个,将另一个箱子放在快递点,准备等会儿来拿。
她抱着箱子,视线被挡住,转过身来时,排在她身后的少年微愣。
黎山月目不斜视,准备走人。
“小姑娘,你另外一个箱子准备怎么办哦?”
负责收发快递的阿姨担心问道,这么个小姑娘要捧两个大箱子属实困难,但是现在快递点的人手就她一个,她也腾不出手来,目光在黎山月身后转了转,嗓音又大又热情。
“有没有谁帮她一下的?”
“我来。”
清澈的男声传来,听上去朝气蓬勃,仿佛裹挟了浓郁的春光,黎山月下意识转过头去。
身后的少年穿着齐整的附中校服,灰白相间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极为熨帖挺拔,很少有人能把校服穿的这么好看,黎山月视线上移,大概率还有那张脸的加成。
“谢谢。”黎山月对这位校友道谢。
舅舅家距离学校不远,遇到附中的学生几率不小。
他微微点了点头,走上前,他身高腿长,轻易就搬起厚重的纸箱,跟在她后面。
“走吧。”
“好,可能有点重,辛苦你了。”
两人向着小区走去。
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黎山月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人似乎也不爱讲话,她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
快递点的阿姨很热心,热心到发问时眼光充满暗示地在他身上打转,是有些道德上的压迫,让他不适吗。
黎山月表示理解,介于心间愧疚,她打算等会儿好好感谢他。
两人一路安静,少女搬着箱子走在前面,少年走在她身后,她无法回头,自然没有注意到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垂,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段路很短,两人并没有走多久。
一直到她住的单元楼电梯口,黎山月把箱子放下,转过身,那人也将箱子放下,他出了些薄汗,浸湿了眼前碎发,越发显得一双眼清凌凌的,如山涧,又像寒星,是清澈见底的一汪池水。
“真的很谢谢你,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黎山月一向不喜欢麻烦人家,这遭她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那人已经开了口:
“好。”少年微微颔首,也不扭捏,将箱子放在电梯里。
“我请你喝奶茶吧,今天辛苦你了。”黎山月不喜欢欠人人情,住在别人家里这些天,已经被蛛丝马迹暗示亏欠,她不想再欠更多。
“不用,我还有事。”
少年态度不甚热络,他摇了摇头,将箱子放好便转身离开,颇有些事了拂衣去的味道。
他似乎确实不想有过多交流。
东西很多,学业很忙,楼上还有两套数学卷子没做,黎山月轻吸一口气,不再多想。
等以后有机会再感谢他吧。
开学第一天。
黎山月被班主任领着进入新班级,走过隔壁班时,有学生纷纷侧目,有人撞了撞身边的人,讨论之声此起彼伏。
有男孩子迅速转过头和旁边的说起悄悄话来,投来的视线大胆热烈。
原因无他,黎山月确实生的漂亮。
不同于世俗意义上的普通好看,黎山月的好看是浑然天成的,由精细线条和莹润肌骨形成的美感,惊心动魄,赏心悦目,又宛如隔着云端轻雾,天生和人有一段距离。
想靠近,可是靠近之后是更重的云雾,永远看不清本相,因而韵致更高。
她走进教室,落落大方与新同学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黎山月,是新来的转学生,很荣幸这一年可以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大家多多指教。”她低下头,微微颔首,班级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对于这样一位花朵般的美人,无论男女都很欢迎。
人群之中,有道目光格外专注,专注到黎山月无法忽视,她抬头想要看看那道目光的来源,可是它瞬间隐入人群,再也找不着踪迹。
倒是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
“黎山月同学就暂且坐在···”班主任目光在班级里扫了一圈,还有几个空位,他心里思忖几番,最后手一指,“那里吧。”
找个成绩好又听话,最不可能谈恋爱的,比较靠谱。
“纪心,你收拾一下。”
话音落地,班上的同学倒是放下心来,任何男同学和黎山月做同桌都会被嫉妒,可纪心不会,毕竟他是公认的天之骄子,一向眼高于顶,且从不开窍,像块磐石八风不动,常年杵在附中优秀学生榜的第一栏,给他表白过的女性多如牛毛,被退回来的统一评价是:“这人更适合远观。”
白长一副上等样貌。
靠近了看,会被气死。
少年有些意外,他垂下眸子,眉眼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彩,又瞬间隐去,恢复成往日里清正的模样,俨然没有被周围惊羡影响。
班主任在心里默默赞许了一番。
纪心将旁边的座位上的书本收起来,将桌子往前推了推,给未来同桌留足了空间。
黎山月走过去,面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朝着他颔首:“谢谢。”
似乎遇见他以来,她和他说的最多的话语就是谢谢。
“不用谢。”
她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靠近墙壁的地方,少年站起来,给她让出空间,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初次认识她。
黎山月在他身旁坐下,带起一阵微茫的风,少女的气息很清淡,让人想起初秋时节被雨水浸润,湿漉漉雾蒙蒙的荔枝玫瑰。
是甜中带冷,任是无情也动人的玫瑰。
不知怎么,纪心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他深吸一口气,如往常一样看向窗外,却没有看见往日里能够放松心情的葱翠绿植。
他看见了新同桌的侧脸。
她正拿出课本,低下头时,白皙的长颈如同冷冷泛着玉色的汝瓷,风吹过额发,光洁的额沁了几许汗珠,几缕乌黑留恋着那团饱满的莹白,她伸出手,将发丝捋至耳后。
纪心觉得呼吸更不顺畅了。
好像遇见她,自己就变得不太一样,无论是车道旁的惊鸿一瞥,还是鬼使神差地帮了她,都不太对劲。
包括,自己那晚做的,不可言说的,旖旎热烈的梦。
作者有话说:喜欢一些无法控制的心动,欲言又止的靠近,暧昧,试探,推拉。
最不会谈恋爱,指恋爱之后每天都会自我攻略掌握快乐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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