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的火锅摆在他们中间,鲜嫩的肉片依次端上来,她的情绪才渐渐放松。
“要快点吃,只有一个小时。”
她夹了不少羊肉,胳膊绕过中间的炭炉,将肉放在了郁晏的那边。
羊肉刚一入锅,溢出一片白白的沫,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郁晏定神看着她片刻,没说话,垂下了眸。
他把肉在热水里甩了几下,待肉片彻底变白,他又将它们捞出来放到了丁洛碗里。
丁洛微怔。
这个场景很像以前。
他们在启明职高外面那家米线店吃饭的时候。
每份过桥米线只有两片肥牛,算是辅菜里面最好吃的一种。
没有她在的时候郁晏总是随便用泡面糊弄身体,丁洛担心他缺营养,所以故意说自己不爱吃肉,把肥牛夹给郁晏。
郁晏则默不作声的给她夹回来,甚至还把自己的给她。
丁洛看他不吃,特别着急,俩人时常用筷子打仗。
丁洛提高声音,情真意切道:“我真不爱吃!”
郁晏则冷着脸,硬邦邦道:“你当我傻子吗?”
他能分清她是不喜欢还是心疼他。
丁洛从回忆里出来,默默低头,把羊肉沾着酱料吃了。
郁晏以前太内敛含蓄,表达的方式也总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别人很难知道他的好。
久而久之,就连她都要忘了他曾经的好。
一个人愿意把喜欢的东西分享出来,又怎么会不爱呢。
因为爱才想呵护,才想付出。
她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妈要来的事情。
吃完饭赶到新T大学堂,正好七点十分,乐池里已经在调音了。
丁洛拉着郁晏坐下,来看歌剧的有不少T大的学生,有些或许认识她,所以朝她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她不会像以前那样不适。
郁晏凝着眉,翻看手里的小册子。
上面介绍了每一幕的故事情节,还有表演的演员履历。
他翘着腿,把小册子搭在膝盖上,看的很认真。
他在努力理解这个故事,理解它为什么这么出名,理解丁洛为什么喜欢。
他试图从中找出兴趣点,让自己也变得喜欢。
丁洛轻瞟他的侧脸,他像是在看战术分析似的,一丝不苟。
其实故事情节很简单,放在现在来说,甚至有些三观不正。
一对男女为了自己的爱情,牺牲掉侍女无辜的生命,好像这世界就只有爱情似的,别的都不重要。
但艺术不是现实,正是这种极度的浪漫主义,给了人脱离现实的机会。
丁洛轻声问:“你在国外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知道费城歌剧院演出的,肯定比这里正规的多,华丽的多。
郁晏一边翻着页,一边答:“男女主在一起的时候,场下的情侣会拥抱接吻,**的时候,下面会起立鼓掌。整场最冷静的就是我们G的几个人。”
郁晏只是差点睡着,路江河已经歪倒在付概震的身上人事不醒了。
封晨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中途就溜出去上厕所,在商店买了不少周边,准备拿回国送人。
但当时郁晏却想。
如果丁洛在身边,在那种氛围下,她或许也会跟他接吻。
丁洛点头:“国内肯定含蓄一点,但是为了表示对演员的尊重,大家还是会经常鼓掌的,有时候演出结束,导演会上台跟大家分享,可以提问,这种互动性特别好,仿佛自己也参与了这场演出。”
郁晏总算把整个故事看完了,他扣上小册子,坐直了身子。
丁洛小声说:“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郁晏笑笑:“你认真看吧,我都记下来了。”
关灯前的最后几分钟,仍然有人往里进。
丁洛随意一扭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张瑞谦。
他身边跟着个丁洛不认识的女孩子,女孩子一身名牌,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俩人走到第二排,在两个空位坐了下去。
女孩子朝张瑞谦甜甜的一笑,挽住了张瑞谦的手,张瑞谦没有挣开。
丁洛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真好。
各归其位。
灯光熄灭,演出开始。
丁洛这次没能完全投入到表演里。
她心里想着柳茉的事,时不时的溜号。
郁晏反倒比她看的认真,大概是熟悉剧情了,语言的障碍也没有那么明显。
看完整场演出,他还精神的很。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丁洛酝酿片刻,小心翼翼道:“有件事跟你说。”
郁晏轻笑:“憋了半天了,总算憋不住了。”
丁洛顿了顿,有些惭愧道:“我妈来电话,说明天要开车过来,接我和我姐回家。”
她说完,立刻打量郁晏的脸色。
可惜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不到郁晏的变化。
“哦。”
郁晏淡淡的,语气不喜不怒。
“你别走,我想办法跟我妈周旋。”
丁洛心里没底,着急的补充道。
其实她本来想带郁晏在帝都玩几天的。
古北水镇,故宫,颐和园,各种郁晏没去过的地方。
但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她没法跟她妈和盘托出,虽然她的确有这种冲动。
但是...如果再牵扯出休学的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郁晏侧过脸看着她:“你怎么跟你妈周旋?”
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准备明天买机票回魔都了。
丁洛道:“我找我表姐帮忙,让她跟我妈逛街去。”
郁晏心思又活了一点。
他当然不想那么快走。
回到魔都也挺无趣的。
整个基地几乎只有他一个人。
尤其是过年那天,基地冷清,街上更冷清,想点个外卖都找不到人送。
他刚想说话,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看。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给他发来一条短信——
快过年了,你现在在哪儿呢?爸爸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训练不要太忙,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地址,我给你寄点特产过去。祝好。
郁鸿山。
郁晏嗤笑一声。
他能看的出来这条短信逐字逐句的调整了好久,要是这种态度早几年,他说不定还真会被唬住。
“谁啊?”
丁洛小声问,眼神有点担忧。
郁晏不忍让她东猜西猜,淡淡道:“郁鸿山你知道吗?”
丁洛摇头:“不知道。”
她不太关心国家大事,对政治也没什么兴趣。
郁
晏挑了挑眉:“哦,那你就当是给我一半基因的某个人吧。”
丁洛精神一震:“你爸!”
郁晏不太喜欢这种称呼,但又不知道该换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