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户城。
青山忠俊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遥望着对马岛方向。
微咸的海风过境,吹起青山忠俊绑的严严实实的头发,笼罩着他森然,冷峻的面容。
他身后站着一群大名,此刻一样看着对马岛方向,神色各异。
在青山忠俊身后侧不远,跪着好些个打扮各异的人,有的农民,有的是工匠,有是武士,还有的是明朝装束,不一而足。
其中一个道:“大殿,小人原是对马的渔民,明人装作宽宏没有把我们怎么样,经过小人数年,尤其是这几个月的观察,对马岛驻扎等等明军除去海军外,最多就五千人,还有很多是工匠,随军家属,真正的军士并不多……”
第二个道:“大殿,小人是农民,一直在对马种地,明人不但没有难为我们,还收我们极少的租子,他们的粮仓小人去过,黑石殿说,最多供应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现在,不足一个月了……”
那个黑石殿立即出来,解释道:“伊豆守,我已经仔细核对过了,确实如此。”
他话音落下,第三个等了片刻,道:“小人是工匠,明人征兆我们给他们修筑城墙,工事,整个对马岛小人都走过了,明人的共事都在小人脑海里,已经画出来了……”
第四个道“小人是修船的,明人的舰船小人上上下下很多次,他们进出很有规律,有定期的修缮,补充淡水与粮草,三天后,他们就会全部入港,进行集中的保修……”
第五个站起来,道“小人大友武士,明人对我们的武士十分感兴趣,还招募了一些训练。小人见过他们的那个招讨使,就在对马岛的城里,身边戒备森严,进出都有几十个侍卫跟随……”
接着是第六个,第七个。
他身边的大名对这些话十分振奋,因为青山忠俊已经告诉了他们,幕府在两年前就制定的战胜明朝的计划。
尽管这个计划在明朝的进攻下出现了很多波折,但曲曲折折,还是到了这个时候!
这些人细作的话,青山忠俊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个过场是给这些大名听的。
他转过身,面色冷峻稍减,目光依旧冷冽,道“你们都听到了,怎么看?”
龙造氏的家督道:“伊豆守,明军的根基就在对马岛,只要咱们收复对马岛,就等于切断了明朝在九国岛的援军,我们就能反手灭之!”
“不就如此,收复对马岛,我们还能远眺朝鲜,用兵法来说,就是‘围魏救赵’,或许能彻底解除我们的困境!”少贰氏的家督道
“若是能得到明朝的火器,攻守将立刻转换,明朝国内灾情若火,不可能久战,或许,我们还能通过这一战,占领朝鲜!”松浦氏的家督道。
“松平殿已经带领我幕府海军出海,昼伏夜出,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平户城!待覆灭对马岛,伊豆守回师九国岛,轻轻松松就能灭了明朝在九国岛的所有军队,而后不管是自守还是南下,都能大力牵制明朝,局势即将翻转……”
在他们看来,对马岛是明朝最重要的中转,指挥之地,若是这里失去,就表示明朝在九国岛的军队将失去指挥,失去后援,如同断线的风筝,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覆灭!
同时,覆灭对马岛还有一个附带的目的,那就是歼灭明朝的海军,一旦明朝没有了海军,对倭国就是没牙的老虎,看似凶猛,实则没有了威胁!
青山忠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有打断,好一阵子,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在之前,青山忠俊如同老乌龟,始终龟缩不出,慢吞吞的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不满。
大友氏家臣立即上前,道:“公方,伊豆守深谋远虑,为求一招制敌,小人等佩服!”
其他人相继跟上,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之前的事。
青山忠俊面无表情,道:“下面的计划,是要分出一部人去关门海峡,掩护我们的真正行动。”
青山忠俊要做的,就是假装与板仓重昌合军,消灭李定国,模糊明朝的视线。
“是!”一群人齐齐应声,激情澎湃。
现在,是消灭明朝的关键时刻,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在青山忠俊公开大计划,制定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松平信纲率领的倭国海军,三十艘大小船只,四千人已经悄悄出了关门海峡,沿着西海道岸线,悄然的驶向筑前藩,准备与青山忠俊汇合。
这些舰船,看不出倭国,明朝的痕迹,更像是佛郎机的武装穿,分上下两层,一条船架有二十四门火炮,都是欧洲的火炮,上面隐约可见不少高大的西夷人。
松平信纲沿着海岸线,昼伏夜出,不断的西进。
这天晚上,他站在船头,看着北方天空的星星,表情平静,黑暗中的双眸却闪现着忧色。
明朝的一系列战事看似占尽先机,但总有着蓄力未发的感觉,二十万大军,至今动用的不过七八万,剩下的十多万纹丝不动。
‘明人到底要干什么?’
松平信纲在心底不断的问这这个话,明朝是有能力直接进攻本国岛的,本国岛是倭国的根基所在,一旦本国岛被攻击,对倭国,对幕府的打击将非同小可。
但是,明朝似乎,一直在有意的避开本国岛,这是为什么?
松平信纲想不透,也不再想。战事已经发展到这个时候,由不得他多思,唯有破釜沉舟,一条路走到黑!
不出一日,在关门海峡要塞外的李定国,终于收到了消息。
“大人,青山忠俊的五万大军从筑前藩来了,板仓重昌的大军随时都可能出来,我们只有两万人,还都是老弱残兵,怎么办?”李定国的副将不安的说道。
不说青山忠俊,板仓重昌的三万人,都足以消灭他们。这个时候的他们,可没有了之前背水一战的勇气。
李定国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青山忠俊,板仓重昌的这些行为看似顺理成章,却不合兵法,更不合战略大局,显得太过刻意了。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定国思索一番,神色不变,道“我要给大都督写信……全军向南撤二十里,伏兵我亲自安排!”
“是!”副将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