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长老欣慰的笑道,他望着秦石的身影,点点头。
“太皇前辈,婉月域主呢?”秦石问道。
提到婉月,太皇老脸略为凝重,他长叹了口气的回身一指一座在废墟火山当中,孤立的一座炼域神殿,苦涩的道:“婉月为了秋水他们能活着离开,开启炼域神殿,现在的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
“秦石,你快救域主出来,现在能救域主就只有你。”凝霜在旁边激动的说道。
“凝霜!”太皇长老瞪了眼凝霜。
“太皇长老,凝霜姑娘所言是怎么回事?”秦石问道。
太皇长老无奈的叹了口气:“炼域神殿,需炼域冥府才能破解,不过,一旦开启炼域神殿,那么,便以为着这个人,要仿佛炼域冥府,将来,永远不能在动用炼狱之力。”
太皇长老言罢,露出一抹苦涩和无奈。
炼狱之力,虽不是至强至极的异种之力,不过在人界,也是八大异种之力之一,特别是拥有炼域冥府,这种力量,对常人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要以牺牲炼域冥府为代价,来救人,太皇长老很清楚,这对一个人来讲,需要一种何等的心态才能做到。
秦石突然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无妨,既然如此,那我便救出婉月域主。”
“小子,你真的愿意就婉月?”太皇长老异样的望向秦石。
秦石点点头:“当然,炼狱之力,本就是炼域所赐予我的,现在将它还给炼域,没什么,何况,婉月域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有救命之恩,当年,她不惜与七域为敌,现在区区一座炼域冥府,和她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太皇长老感动的点点头,说实话,他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屁话,他听过太多,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可能说,没有,不要说滴水之恩,即便是救命之恩,反目为仇的,倒是大有人在。
现在,秦石拥有傲天的资本,在这人界,背靠九域之一的秦宗,又拥有一战妖暝的力量,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却不忘初衷,不忘本心的,却是太少了,太皇长老欣慰的笑了笑:“小子,当年婉月没有看错,你确实是一个天才。”
太皇所言的天才,并不是天赋异禀,而是一个没有忘记初衷之人,才配得上的。
秦石笑了笑,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圣人,会冲动,会热血,会伤心,会痛,不过他一直是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一直努力着。
也是因为这样,谁又能够料想的到呢,一个当初在荒镇上不起眼,甚至说,在这如今的人界上,与一只蚂蚁无异的少年,靠着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倔着骨,咬着牙的前进,竟是达到这一步。
“太皇长老,我要如何做?”
“小子,这需要你一点一点去领悟,要用你的炼域冥府,开启着一座炼域神殿。”说到这,太皇严肃起来的道:“小子,你要记住,炼域神殿,是一极为阴邪的力量,要以自身陷入苦海之中,承受天地至极的疾苦,来换取力量,所以,一旦你进入到这炼域神殿,将会触动你心底那些,你最不愿意看见的回忆,和痛苦,你只有熬过去,才能在里面活下来,等到时候,你才能够救出婉月。”
秦石点下头,他走到炼域神殿前,深吸口气,在他的丹田内,一座冥府升起。
这是秦石,第一次在人界用炼域之力,当初,他与婉月有约,即便是死,也不能动用这股力量,只有在深海的一次,他用这力量,重伤了溟组。
炼狱之力,确实极为强大,人越是经历绝望,这一股力量便越强,所以当秦石释放出这一股力量时,瞬间,天地都为之黯然,形成狂云,一股疾苦之力,侵染在空气当中。
感受到这一股力量,凝霜和太皇长老都是微微动容。
凝霜在秦石的疾苦之力下,竟是忍不住的流出眼泪来:“好强大的炼狱之力,这究竟需要经历多么强烈的孤独,和痛苦,才能够拥有的?”
相对凝霜,太皇长老倒是释然的笑了笑,十年前,他是亲自参与过神域虚空的一战的。
所以他清楚,秦石在被剑宗抛去,甚至被人界抛弃时的样子,那种无助,那种落魄。
这十年,又需要经历多少杀戮,和痛苦,才能够平静的回到人界?
只是最让太皇长老欣慰的是,在那种痛苦下,一个人往往会选择憎恨,会被仇恨所蒙蔽双眼,不过,秦石似乎没有,他确实憎恨过,愤怒过,不过,对于剑宗,青雪宗,他并没有迷失,而是选择了饶恕,这是一个人难能可贵的。
砰!
秦石的炼域冥府祭出,与炼域神殿顿时产生共鸣。
下一刻,秦石身前的空间涟漪,他缓缓的踏入其中。
瞬间,秦石便是感受到,极为浓重的力量如恶鬼一般疯狂的朝着他靠近,似乎想要将他蚕食掉一样,在那些力量中,秦石感觉到无比的痛苦,在他的双眸之中,突然一道道画面闪过,二十年来的所有回忆,那些尘封的,他不愿意去触碰的回忆。
诗兰自爆在自己的眼前,洛雪娴死在自己的怀中。
封痕,为救自己,被溟组抓走。
剑宗的遗弃,人界的背叛,溟组无尽的阴谋。
和那满头湛蓝色如雪一般长发的少女,为了她无数次的被重伤。
在那神域虚空,不惜挡在自己身前,不惜一死的只是为了逼何舒寒住手。
这一切,都是秦石以往最不愿意去回忆的。
以往,每一次想到这一切,都会让秦石痛不欲生。
只是突然,秦石咧嘴一笑,似乎这一切都已经不在能够影响他了。
“没用的,不要尝试了,我不会在迷失自己,我这一次回到人界,我要的,是前进,我要的,是结束这一切,是改变,而不是后悔。”
秦石淡淡的说道:“所以,你们没必要来影响到,你们对我的影响,我不会在痛苦,只会转变成要灭了溟组的动力,我秦石,不会在地下透了。”
“砰!”
突然,那些缠绕秦石的邪力,在这一切竟是被秦石体内散发出的一股金光震退,变的恐惧起来。
在炼域神殿外,看见这一幕的太皇长老老眼凝聚,激动的他忍不住颤抖一下。
“太皇长老,你怎么了?”凝霜担心的道。
太皇长老没有回应,而是死死的望着那炼域神殿内的样子,突然,他一行老泪流出眼眶,他颤微微的抬起手,试图想要去抓住那一股力量,他欣慰的笑道:“这是,真正的炼域之力?六千年,足足六千年,我终于看见了吗?”
“我没有错,凝霜,你看见了吗?我没有错,真正的炼狱之力,不是痛苦,而是曙光,是希望!”
“真正的炼狱不是要经历痛苦,向痛苦低头,而是从痛苦中觉醒,让痛苦,变成动力,是新生的曙光。”太皇长老突然激动的笑道:“六千年,我一生经历人生疾苦,生老病死,我却从未向炼狱之力低过头,我一直相信,人不会永远的痛苦,在痛苦过后,是新的曙光,是希望,那才是炼域之力,没想到,我苦苦追求了六千年,竟然在这小子身上体现了出来。”
凝霜似懂非懂的望向炼域神殿。
在炼域,所有人都是知道,若是轮炼狱之力的强度,没有人比太皇长老更强,太皇长老,一生坎坷,炼狱之力达到极限,奈何,太皇长老,却从不肯低头,他一直相信痛苦后会是新的曙光,在炼域,连火山爆发都感应不出来,足足六千年,苦苦坚持了六千年。
在那一年,秦石领悟出炼狱冥府时,婉月也曾与太皇长老有过这样的对话。
“太皇长老,数千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是不准备放下么?”
“放下?我从未拿起,何来的放下呢?”
“难道,这么多年的苦,你还是看不透么?”
“婉月,相信我,这世上绝不会只有炼狱的,一定还会有希望的天堂,炼狱之力的存在,也绝非是让我等去在创造凄凉,而是用这股力量,给世间带来温暖,温存,这一点,我始终坚信着。”
“你总是这样,明明放眼炼域,恒古以来,你是将炼狱之力吸纳到极致的人,是一个真的生存在炼狱的人,为此,你不知承受了多少痛苦,却是始终不肯承认炼狱之力,因为这样,无法感知火山,无法在炼域生存,你难道还是要坚持下去吗?”
“我不在乎。”
“我也不是不承认炼狱之力,我只是坚信着现在的炼狱之力,绝不是他真正的使用方式,炼狱之力,给人带来的,不应该是悲苦,更多的应该是曙光。”
六千年,太皇长老足足等候的六千年,如今,在秦石的深山,终于让他看到了这六年前没有白白的努力。
而又是何等的心态,才能让一个人经历了六千年的疾苦,仍是相信这世上依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