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从震惊中清醒,揽天老祖将注意力从罗生九王秘事里,转移到了傲青的身上,眉梢高高扬起,眼中流动着不可名状的光华。
“本来还知道很多其它的,只不过要真的一一细数,只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傲青咧了咧嘴,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揽天。
揽天老祖并不是愚钝的人,咀嚼了几下便明白了傲青的意思。
平白无顾的,傲青干什么这么多话?那是在敲打他,这里还有一个比他知道得多得多,他去凑什么热闹?
揽天老祖的目光在苏瞳身上转了一转,心中突然想笑,看来这名为傲青的小家伙还没得手,所以生怕身旁又多加个老灯泡将他照得瓦亮瓦亮。
唉,这小子实在是太不识货了,要是说些好话奉承奉承老夫,以老夫当年花丛游乐的丰富经验,少不得帮你几把。
算了算了,还是不去惹人厌烦了,看这小子如此自信的样子,应该有几把刷子。
转着眼珠子,揽天老祖迅速拿捏着自己的说辞:“咳咳,既然傲小友这么清楚罗生狱中的事情,那老夫便还是留在宗里养伤吧。”以手捧心,做出虚弱的模样,揽天老祖摆着手又向苏瞳叮嘱:“不过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再来寻我,老夫就算是拼了这老命,也会助你去救驭灵一脉的其它弟子的!”
揽天重诺,这话发自肺腑,苏瞳听得真切。
“前辈都冲灵失败,被夺了传承记忆,没想到还这样护着驭灵一脉呀!”苏瞳促狭地笑了起来,简直是在揭揽天老祖的伤口。
“老夫看上去,像那么忘恩负义的人么?”揽天老祖腮帮子一鼓,快被苏瞳与傲青这一对给气坏了。“虽然忘记了许多,但那种感觉还是藏在心里的,被洗去的那些,都是老夫一生最珍贵的所得,永远值得缅怀。”老头儿脸上流露出了怅然的表情。
“不要缅怀了,看看这是什么。”一振大袖,一枚晶莹的玉简便从苏瞳的袖中飞出,淡淡的玉光如同月色一般,令人心湖掠起阵阵涟漪。
身为灵主,有资格重新向冲灵失败者再授简一次。
只不过得简之后,一切又必须从头再来,少不得日后再踏冲灵之地,搏生死,争传承,一旦失败,轻则重蹈覆辙,重则小命断送!
“之前我们说好的,不过其中利害关系你也知道,那么这简,你接还是不接?”声音脆如银盘落珠。
从自己的驭灵玉简中,复刻出了一枚初始之玉,苏瞳并没有将它直接交到揽天老祖的手里,而是提醒他谨慎选择。
经历了红阎罗的事,他应该知道就算驭灵修士,也有可能遭遇克制自己的强敌,虽然重修驭灵之后战威会大涨,不过这么多年来,揽天老祖也早适应了自己现在的生活,纵然没有当年那么恣意,却也不差。要是安于现状,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噗通!”
揽天老祖的双膝重重地砸在地面,一双老眼激动得突出了眼眶。
“弟子……接令!”
纵通通从头再来也不怕,纵还要经历生死也无惧,纵余生坎坷从不悔,因为这颗心已留恋至极,人生只此一回,需尽欢。
额头重重落在地面,就算苏瞳还有话想叮嘱,那那枚由她而制的初始之简却已兴奋地没入了揽天老祖的身体。
被抹灭的回忆,开始疯狂再生,庞大的信息量几乎刹那填满揽天老祖的脑海,令他一翻白眼,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这下,就算这老头还想跟着我们去罗生狱,怕也是走不动了。”傲青嬉笑地看着地上的人影,要将初简中涌现的磅礴术法一一梳理,少不了十天半月的闭关。
“那就别废话,快带路。”收起祥厄炉后,苏瞳推了傲青一把。“说,你怎么对罗生狱那么熟悉?”
“你去了便知道了。”傲青笑而不语,其实比起苏瞳每次都不按他的安排行事更加可恶,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故意卖起关子,那抿嘴直笑的样子看得苏瞳一阵阵地牙痒。
“走了,逐日。”
招呼夸父一同下山,在峰下遇见规规矩矩守在道旁的灵鸿老祖与天虚子,苏瞳与他们一一拜别,又去见了见红衫王,华音,澹台修文与唐浩,这才跟着傲青蹑云远去。
“每一次苏小友出现,都是我揽天圣宗的福祗。”从地上将揽天老祖扶起,灵鸿感慨万千,虽然不知道苏瞳又做了什么,但从祖师爷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在晕厥前他陷入了巨大的狂喜。
“就是就是。”天虚子十分认同,他吧唧着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一回?”
“小友走好!”红衫王捻着长须,对这短暂的相聚表示不舍。纵然不舍,可看苏瞳急冲冲的模样,他亦不好挽留。
好像每一次,她都走得那么急,一转眼就消失在云中,根本看不清她去向何方。
“好在这一次她有了同伴,不像上次分别时孤零零的一人。”华音虽然只见过傲青几眼,攀谈过几句,但详细他一定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五十年之约还未到,到时候我会记得回去解开十九家的奴印。”
另一山头,澹台修文手中拿着一柄还未成形的宝剑,脑海里还回响着苏瞳离去时的承诺。
他听她的劝说,回了本家一次,将自己这些年来在外见闻,还有与苏瞳如何结识的经历都汇报给了澹台老祖。同时也在刚刚与苏瞳回面时,向她传达了澹台老祖的问候。
苏瞳明白澹台老祖的言外之意,除澹台一家,还有许多铜熔的奴等待解印,她说出口的话自然记得,每五十年回去一次,选择一族放归自由。
“多谢你将我从花神宫带到此地,揽天魔宗待我很好,在这里我可以静心地专研炼器,再也不需要靠欺骗族人或是为邪恶的血公子效命来换取有限的炼器材料。”
凝望苏瞳远去的方向,澹台修文一脸感激,擦了擦手里的陨铁,便转身回山烧炉去了。
“苏瞳,我不会让你和甲兽一族看不起的。”唐浩背着个青色的小包袱站在自己的屋前,目送苏瞳远离之后,给灵鸿老祖留下了一封信,也悄悄地离开了山门。
虽然在真仙界里,他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但赚仙玉也不一定要强大的修为,他听说九夷一族就是个传奇,明明没有什么好的天赋,可是却极擅于经营。
他现在还很年轻,不需要像老人家一样为了赶在大限到来前拼命修炼,这百年的目标,便放在赚钱上吧!
黄衣一闪,唐浩便带上了自己满腔的斗志,轻盈消失于群山之间。
有傲青引路,苏瞳自然不需要用脑,她一边疾驰,一边回响起之前与澹台修文的对话。
“你还记得澹台雪么?”
“当然记得。”
“他脱离本家了,说是要重新寻到你,然后认你为主。”
澹台雪……
苏瞳想起了那个心思深沉的男子。
别来找了,自由自在难道不好?非要认个主人做什么?天大地大,最好错过……然后去寻找你真正的人生吧!
将下巴藏在领里,苏瞳轻轻对风说出了自己的祝福。
君天下么?她可不要。
她要的不过是故乡平安,此界康泰,然后自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逍遥天地。
“你说什么呢?”就连那么细小的叹息,都吹入了傲青的耳里。
“我说……”苏瞳抬起了自己红红的小脸:“我说你是头大尾巴狼!”
“哪里有尾巴?”傲青拍拍屁股,朝苏瞳伸了过来:“你可摸得到?”
在星海穿梭多日,苏瞳第一次有种迷路的感觉,因为傲青所走的,根本不是找得见标示物的道路,甚至没有靠近任何大城,除了御空,所选传送点,皆为制式粗糙古朴且位置十分隐秘的私阵。
看那些粗陋却还能发动的古阵,应该经常受到维护,但既然它们通通藏在荒星,石隙与水帘之下,想必也只有某些特殊的人才知晓。
苏瞳对傲青与罗生狱的渊源,更加好奇起来。
“别老那样色眯眯地盯着我,瞳瞳,人家会受不了的。”傲青对上了苏瞳那双探究的眼,立即腼腆地捂上了自己的脸。
我去。
逐日仙王胸口一阵闷响,肋骨好像又憋得塌陷了几分。
虽然这些日子天天跟着苏瞳与傲青二人,对他们不时抽疯的对话已经具有相当强度的免疫,但偶尔辣眼睛的攻势还是太凶猛,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你一娇羞就要作恶,说吧,又想干什么了?”苏瞳比逐日了解傲青一万倍,他只要扭扭屁股,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逐日要委屈一些。”傲青立即恢复了正形,略微抱歉地看着逐日。
“什么?”没想到话题竟被引到了自己身上,逐日有些好奇。
“罗生狱与花神宫不是一个等级的地方,我们若是低调一点,混入花神宫没有问题,可罗生狱只收魔修,逐日身上的仙气,实在太浩荡,遮掩起来也不像样,若我三人以同行者的身份出入,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猜忌,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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