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婳低下头,只能无力的说了句她自己都觉得无力的台词,“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
“嗯,就时机而言,的确称得上意外。”
邢婳听懂了他话里的讽刺,无疑就是在嘲她明知道自己有胃病史还折腾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她进那包厢前后也就三分钟左右,不早五分钟也不晚五分钟,恰恰就是当着霍司承的面儿。
“我需要么。”
“那倒也是。”
邢婳捂住自己半边脸的手放下,但马上又用力的捂了回去,焦虑得几近暴躁,“让人来接我,现在,立刻!”
“你如果只是找云挽歌但被扣住了,派人去接你还说的过去,可是妹妹,这回是你自己不争气不仅胃病发作还晕过去了……我拿什么说法跟理由去问霍总要人啊?”
“我跟他已经分了!”
“他要真想跟你分就不会不办手续了,我的蠢妹妹,你们还居住在彼此的户口本上呢。”
“你早猜到了?”
邢深慢斯条理,懒懒散散的道,“我只知道留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很多事情办起来都比较方便,比如你哪天病危了,他就是那个在你手术单上签字的人,还有,如果你哪天精神失常了,他就是监护人第一位。”
邢婳抿起唇,“你不肯帮我?”
“如果你指的是在你想过短命的人生这件事上,嗯,我不帮你……而且,”他淡笑着陈述,“我向来不爱做纯粹浪费时间跟人力的无用功。”
………………
邢婳手里握着挂了的手机,烦躁的坐了一会儿后,直接拔掉了针头,翻身下床穿上鞋。
门一拉开,她一只脚还没跨出去,面前就拦了条手臂。
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外,一个出手阻拦,另一个开口道,“太太,霍总吩咐他回来之前不能让您离开病房……还是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吩咐我们。”
“好,你去给我买饭,我要吃东泉阁的招牌菜,要厨师现做的,”她偏头朝另一个人道,“我还要吃江南小厨的小米粥。”
开口说话的保镖恭敬的说了声好,“十分钟内会有人给您送过来。”
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了手机,要拨电话出去。
邢婳眼皮动了动,用力一推那始终将手臂横在她去路的保镖,冷着脸就要走。
专业的保镖反应自然迅速,两人同时出手再度拦在她的面前,“太太,您还是会病房去吧……”
“让开。”
两人面露为难,但丝毫没有要退的意思,“请您回去。”
邢婳深吸一口气。
现在虽然没有开始发作那种绞痛痉挛的感觉,可胃部此时还是隐隐作痛,何况剧烈的疼痛会消耗精神跟精力,而且她本身就虚弱。
否则,她现在就直接动手了。
她是真的把情况弄砸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她没想过的局面,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胃病发作,更没想过还会当着他的面。
一定是云挽歌那个傻缺,让她动了怒气到胃疼,才会胃病发作。
她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道,“再不让,我就动手了。”
“你输完液了吗?”男人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
霍司承刚出电梯就看见她站在门口,“病成这样还想打架,要不要我再多找几个人来陪你打,还是说,让我亲自跟你打?”
两个保镖朝霍司承微微低头行礼。
“去请医生过来。”
“好的霍总。”
霍司承在她面前停下,“你一个人跑出去医院,除了多受点罪你还能得到什么,嗯?”
“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霍司承,没离婚不是你能限制我的理由,你没那个权力。”
“我有这个能力就够了。”
他丝毫不见怒意,只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就要拦腰抱起她。
邢婳后退了一步,“云挽歌呢?”
“不清楚。”
她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她不可能就这么自己走掉的。”
“回病房再说,走廊没有暖气,很冷。”
“霍司承,她人呢。”
霍司承眯了眯眼,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进了病房里,“你这么关心她?”
邢婳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别过脸淡淡的道,“她以前很照顾我。”
“是么。”
“是,”她忽的又看向他,嘴角扯出薄凉的弧度,“严格说起来,我哥死后的这么多年,她是这个世界上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最照顾我的人,没有之一……你更加比不上。”
霍司承眼睛迅速暗了下去,连轮廓都逐渐僵硬。
云挽歌没有提过她对邢婳有多好,除了刚才医生问起时关于胃病的说法,她说自己花了两年的时间为她调养身体。
她嘴里说的,都是邢婳对她的好,当然还有决然的无情。
邢婳在她走投无路的一个深冬飘雪的夜晚,把她捡了回去,甚至“养”了她相当一段时间——吃,穿,住,行,还有念书,或者说,重新念书。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反抗的强势甚至有几分粗暴的味道,“我知道你想刺我,但这么说并不聪明,”男人嗓音温沉淡然,“也许控制你本来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可如果有了什么弱点或者筹码,就要容易许多。”
邢婳被他放回了病床上。
她顺手抄过枕头就往男人的脸上重重砸去。
他不闪不避。
“我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地方,我不会跟你去蓝水湾,还有,在我心里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这层法律关系禁锢了我,我不介意花时间跟精力跟你打个离婚官司。”
霍司承抬手抚上她的脸,动作温柔,但语调冷静的厉害,“你哥不会替你打,其他的律师,是让他们拒接你的case容易,还是让他们输更容易呢?”
她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儿。
“有钱有势会让很多事情变得容易,你应该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那我自己跟你打吧,”邢婳本来有些激烈的情绪似一些就冷静了下来,“我学了几年的法律,一次都没有用过,说起来也是挺浪费……”
她被扣着后脑勺堵住了唇,跟着整个人都被压倒在病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