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他摆摆手,道:“哎呀,这位差爷辛苦了,来人呐,看赏,一点茶水钱,辛苦辛苦了。 Ww W COM”
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却不肯收,道:“不敢不敢,老爷拿了这邀请函,后日过了午时自去开会就是,晚上有夜宴招待。”
范永斗看着觉得一阵奇怪,忽然拉住了他,道:“这位差爷这话怎么的,到了我府上,怎么不好好招待消遣消遣,切莫走,老哥还得问问你,这个什么会,是个什么章程的好啊。”
“老爷,我确实也不知道,只知道请的都是这直隶还有几省有威望有能耐的大商家,都是有名望的老爷,到时候你们可以多亲近下。”
范永斗看了看这人,想了想,忽然从书房的某个地方,就这么掏出来一样东西,凑近两步,塞给了这个送信的男子,道:“兄弟兄弟,劳驾你收下这个,不成敬意,咱们看以后,看以后。”
东西已经塞进了他的手里,不过这个送信人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居然是五粒珍珠,大相近,虽然也不懂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好在哪,却也是知道,这可是比金银还之前的东西,不过,却好似摸到了烫手的山芋,马上将其放在了桌上,道:“不敢收,不敢收啊。”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谁,这种官差上面办事,特别是送信之类的,总要收点脚钱,茶水钱,也算是为微薄的收入做点补贴,不过,补贴到最后,已经是茶水钱比工资还高了,那自然是更加的无心工作了。
但范永斗如何的推推诱惑,这个送信的人就是不动心,范永斗看了看,奇怪问道:“听口音,老弟不是帝都本地人吧,是……”
他想到此前的传闻,似乎心中不是很确定,不过这人却了实话了。
“我是北直隶本地人,前几年鞑子进关抢劫,全家就我一个,趁着夜色躲进了草丛里,其他的老婆孩子,早就给糟蹋死了,家也回不去了,我就在这帝都里,干点杂活活命,这不是,改朝换代了,衙门里不少的皂隶都因为坏事做尽,给开革出门了,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给补了缺,专门给跑跑腿。”
范永斗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身穿的衣服,一身墨黑色,上身是一个很少见的褂子,黑色的扣子看不出材质,比起原本衙役们所穿的,颜色相仿,不过样式却很不同。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你是,衙门里的老人儿,全都走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听令办事儿。”
“好好,这东西,老弟收着吧,都不容易,鞑子也灭了,拿去过日子的好。”
那人摇摇头,道:“上面得紧,而且薪水也高的很,几乎是前朝时候的十倍有余,而这自然就不好再拿百姓的钱,按照长官的话,当兵吃粮,当差吃俸禄,总要对得起这些民脂民膏啊。”
“哦,哦。”
范永斗似乎没见过这种情况,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居然有衙门里的人,不谈钱,他大方道:“放心就是,兄弟,我老范做人,一辈子是坦坦荡荡,这里只有你我而已,我可以在此立誓,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无让外人知晓的可能,不然的话,就让我遭报应致死。”
这话很重,毕竟是古代,人人都迷信,誓遭报应,你也没得埋怨,真有可能应验了啊。
那人似乎很是惊恐,道:“老爷,感激你的好意了,我的俸禄够用,上面也管得严,您不知道,宫里的仙人,是有法力的,他们相隔几里地,也什么都知道,之前也有帮忙办事,收了点税费,结果就被抓到了,而且是证据确凿,他过话,声音重新就响起来。”
范永斗似乎有些惊悚,道:“就两个人,但是声音会被人听到?”
“是啊,好了,在下告辞了,我是帝都警察局临时巡警,警员号是这个……”
范永斗将这个一两个月之前还是一个普通苦力,但现在走路却开始昂挺胸起来的巡警送出门,由于可靠人力匮乏到极致,现在他们是一边巡逻执勤,一边慢慢受训,不过,在每日耳提面命,外加每个人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高薪,几乎使得这群人很有精气神,起码在范永斗注意到后,他们很不一样,与其他的吏衙役相比,很不一样。
要变了啊。
范永斗一直等了许久,没什么可做的了,这个时候,能销毁的文书,字迹,字条,都已经销毁了,甚至是了解他们与满人暗地里做交易的伙计打手们,能搬迁走去草原上躲躲,甚至走不了的,都狠心“处理”掉了,毕竟消息已经传来了那么多,尤其是多尔衮大军全灭,阿济格和多铎投降后,谁知道这些鞑子会不会随时出卖他们啊。
不过,人,人啊,总是有万一的侥幸心理的,我是万一呢,那些长老们,没有注意到他们。
那样夜不错啊。
书房门被一点点慢慢推开,走进一个男子,恭敬道:“老爷。”
“人走了?”
“走了,干净利落。”
“什么也没拿吗。”
“什么也没拿,就那么直接走了。”
范永斗带着点感慨,道:“这几个月,帝都的衙役,是不是收钱的事情少了。”
“哪有啊,老爷,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是好的,不过,这新朝廷可是真能折腾,四下里宣扬,让咱们将地卖给他们,这里是旧城区,而从城南跟旧城区一比二的换新房子,真是乱弹琴。”
范永斗道:“你懂什么,这些人手里真有些新东西,自然是可以大刀阔斧的开始建造新城,那是人家的本事,城里的房子,有多半都是土坯房,而城南的地段,多的是砖石新房,那能一样吗。”
那仆人似乎年纪不比范永斗多少,也和他熟悉的多,而是道:“可那新城,老朽看不懂,不设城墙,城门,如何收税,万一有歹人出入怎么办,还有那种种设施,让人觉得怪异,实在是,这帝都的房子,可是可以卖上千两纹银的,而那房,还有高层楼房,就是没有院子,让人如何去住呢。”
范永斗道:“这个,咱们就不要去质疑人家了,人家有那飞船,如果那飞船交给我的话,我一年,一年可以赚上一百万两都足够,他们却用来慢慢的运粮食,实在是,妇人之仁了。”
范永斗是常年经商的,他对于价格,新产品的价值,新式运输渠道的特性,都轻而易举的有所感觉,毕竟,那飞船一次装了多少粮食,可以从江南的粮商朋友那得知,而花了几个时辰到达的帝都,自然也是有朋友可以帮忙告知。
事实上,他做了一个“试验”,某一日,运进千年隼的大米,那些米袋,都是特别用松江麻布做的,上面还都有印记。
四个时辰,只需要四个时辰,飞船就飞到了帝都,而且还不知道是否中间拐弯去了滦县。
这一点,是他拜托江南米商朋友做的,事实上,换米袋子,白白花费的财力和人力,都是由范永斗来支付的,但是,得到的信息,却是足够惊人与有价值。
也就是,这些人没有骗人,他们真的可以,将好几百一担粮食一口气送到一个地方,乃至于送别的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意味着,困扰着下商人最大的难题,物流,已经被解决了。
不惜一切代价,花多少钱,给多少干股,谁能掌握或者“承包”那飞船的运输权,基本上就是日进斗金的好日子啊。
“前几管账,好像保长也不要钱?”
“这倒是真的,以前需要去打点的人不少,这几个月,越来越少了,好像是宫里传来的消息,衙门里上上下下都了薪饷,自然是不好多收老百姓的钱了,好像查的很紧,却又不知道谁人暗中报信,反正就是两个人在屋里,并无第三人的时候,互相交接钱财,却也会被人觉。”
范永斗似乎点点头,道:“这些仙人,可真是有钱啊,居然真的养活了帝都里的人。”
他的目光转向书桌上,那上面放了几枚银币,很薄,很平滑,他忽然又摸了摸,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上面的字迹很简单:“共和通宝。”
背面是:“一钱白银。”
没错,虽然明年才是共和元年的日子,但是作为试行版本,跟随着给衙役等人的工资,还有物资购买等方面,已经开始规模的使用这些银元了。
至于效果,很不错,起码范永斗摸索银元的样子,很是贪婪和向往。
“朝廷的新城,是个好地方,至于这内城,他们想要,就给人家,人都要撤走,自然也有人家的道理,至于钱,是啊,李自成可是两手空空的来了帝都的,可是这些,仙人,可就真的这么有钱,到时候,在那新城里,咱们多买一些房子好了,你看,如果这新城区,可以如此整齐划一的布局,很多麻烦也会少的很了,那以前做买卖的,也都集中在了一条街上,那谁能买到……那叫什么街来着?”
“老爷,是步行街,就是不许骑马,驾马车,就是走路过去。”
“不行街,步行街,真是粗鄙,哼,也许人家真是神仙呢。”
“至于这个,老爷,那几个专门集中大商号的街,一个叫家乐福,一个叫沃尔玛,一个叫大润,一个叫乐购,都是大街面的门市楼,二层楼,前店后坊,还有一种,是给商号做账房的,叫做……写字楼,而且,那个局子里,大概有十层之高。”
“嗯,甚好,如果可以的话,买下一条街,就买那……大润的好,然后就收租子就好。”
“老爷,住宅可以买,步行街是买不到的,那大人了,只出租,不售卖。”
“嗯,”范永斗低头想了想,良久后,道:“高啊,高,嗯,那就等等,等到那边破土动工,开始预售的时候,先租几个位置好一些的门面房吧,不过,宫里的事情,你也抓紧了,真的一个都找不到吗。”
“老爷,这兵荒马乱的,实在是难啊,能把闺女送进宫里的,都是真正的贫户,前几年又是兵灾,又是粮荒,能活着的真不多。”
“可是宫里,起码那几十个被临幸的女子等不及啊,不是有听吗,被那些人,睡的宫女,一个个吃得好睡得好,显然很受宠,谁知道有谁将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种烧冷灶的事情,不做简直对不起祖宗。”
“老爷,那些长老里,到底谁人是领呢,他们自称是上星宿下凡,可是看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啊。”
范永斗指了指空,道:“有那飞船,谁不认为他们是神仙?谁不巴结他们,好了,快去吧,在人间的屋檐下过日子,自然是要讨好人家,想想办法,那些宫女们被开脸抱进了被窝,再过一年,生出一堆娃娃,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当皇帝,但是,现在我们知道的,那三百来人,可都是有职权的,他们可都要讨好,好了,尽量继续寻找吧,能找到一个就足了。”
“好勒。”
范永斗看了看,道:“我今日要早些休息,告诉秋红不要过来伺候了,我得好好洗个澡,明日开会,可是把整个帝都的大商家都请了过去,我得养精蓄锐,看看有多少赚钱的机遇呢。”
“可是,老爷,那边的……”
那老管家,可能是跟随范永斗干活最久的人,心腹,几代家丁,忠心耿耿,自然没有被清洗或者送去蒙古,而是继续服务的。
范永斗摆摆手,道:“都过了半年了,那多铎和阿济格都是知道我的,可他们都没有出卖我,而这最近,哪怕是盛京陷落……哦不,是光复,光复,也没见有人来打搅咱们,这一页算是掀过去了。”
“真的没事儿吗,那开会的地方,可是在内阁,万一他们。”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呵呵,”范永斗似乎很有信心,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除了咱们家,你当其他人就没有和鞑子做生意吗,大之分而已,所谓,法不责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