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我们的故乡,号角是我们的乡音,踏上碧波的海浪……”
大海上航行是一个枯燥而时刻充满了颠簸和危险的活动,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许多海船的密封仓系统还没有出现,船舱底部就有渗入的海水,需要安排人往外倒水。
所以长时间的航海,如何排解枯燥,不要把自己逼疯,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海军之所以讲究规矩,注重打扫卫生,就是为了不让你闲下来啊。
这种情况下,酗酒不能过量,而在船上放女人等于邀请他们进行彼此的决斗屠杀,所以气氛被调节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航海大国“搞基”之风极其泛滥的原因,所谓日久生情,不外如是,无论是同性恋比异性恋嚣张的荷兰,还是以腐国著称的英吉利,都是这个调调。
这是一艘在大洋上非常常见的单桅风帆快船,船上的人很多,货物被堆的满满当当的,甚至要捆绑在甲板上,而看那些箱子,就大概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南洋出产的香料之类的东西,贩运到那几个固定的国家,可以谋取大量的利润,而上面挂着的旗帜,除了那荷兰的亲王旗外,还有从郑芝龙那买的过路旗,以及与日本商议好的通商旗。
这是一艘去日本的船,按照原本的规矩,还认为那位尼古拉老爹什么都不会做,和平与安定可以预期,但这有些异想天开不是吗。
船上的人口结构倒也简单,技术性岗位从船长大副再到风帆手基本上都是老底子的白人,而那些苦力活计,却也不是千里迢迢到东方来发财的后生仔愿意做的,以成本来说,这个时代南亚诸国的穷人堪称物美价廉,驯服至极,好用的很。
瞭望哨这种位置基本上就是少数族裔的专利,在上面风最大,工作最枯燥,风吹日晒还被拘束在一个狭小空间内,随时观望周围情况,这可不是让人愉快的工作。
资本家设计了8小时工作制,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压榨工人劳动,当然了,这种先进剥削方式还没有出现,这个时代的资本家,或者说船长之类的人,还没有这么聪明。
忽然,在瞭望手手中的铃铛响了,“远处有船接近……”
这种事稀松平常,望远镜只能迷迷糊糊的看到那从远处出现的桅杆,不过这个时代,控制海洋的都是高贵的欧洲人,要说警惕心早已磨平,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传说中国的海上力量正在疯狂成长,但那都是上位者在关心,对于普通人来说,赚钱喝酒打炮赚钱才是根本。
但是随着不断接近,船上有望远镜的人的脸色渐渐不好起来,那不是一艘船、几艘船,而是一片船!
分成许多船队,密密麻麻,崭新的船只,许多船的油漆刚刚风干,还有些美丽的色彩,让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太多了!
即使那些船还在海平线,即使第一时间风帆开始减速,但那些船就是这么快速接近,很快就到了眼前。
那是何等的海船,船身很高很长,似乎还冒着黑色的烟,但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这些船,似乎是传说中的中国船!
虽然想过命令几个醉的歪歪扭扭的船员,拉过大炮来,但是很快连最疯的老水手都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太多了。
那些南下的海船之所以与自己一方相遇,自然也是因为根据气象预报的关系,躲避风浪与顺流,见到了有外人的船只后,没人大惊小怪。
“南下船只扣留,北上的船押送他们走开,不要为了这些小利浪费时间。”
这次行动没有总指挥,如果有,也是来自帝都的长老会,也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巴达维亚。
阿辛从附近的溪水里,用随身的水壶装了点水“咕嘟咕嘟”的喝掉,他看了看上游那几个正在洗东西的中年妇人,贪婪的看了看他们露出的身体,由于天气炎热,南洋这里的人光身子的比例比穿衣服的还高。
作为部族里派来巴达维亚的汉子,他已经在这片丛林之间待了好多天,只是偶尔跑去那些被许可抢劫的地方踩点,按照部族里老人的说法,每过一些年,那些白色的大人就可以允许他们部族里最英勇的人去那些温顺的汉人那发财狂欢,终于轮到阿辛了。
他的眼睛放光的去看着那些店铺,还有那些忙碌工作的女人,反正部族的规矩就是这样,抢劫被视为英勇的行为,阿辛看中的是一家衣服铺子,那里的衣服很好看。
管理他们的是一个非常粗鲁的白人,每天来一次,命令他们等待,丢下一点味道怪异的朗姆酒,和一些粮食就扬长而去,阿辛想过提前动手,但是手上根本没有武器,那个白人说辞是,武器需要时间。
他不懂得许多事情,比如那些白人手里的枪为什么不给自己,每天好像一头野兽一样,等待着。
事情有些巧。
城里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传到阿辛这里,就已经变成了汉人商人杀死了当地的部族民,虽然不是阿辛同族的,但许多人都煽动起来。
具体是谁动手的,在长老会的档案里,未来是彻底的被盖住了。
但那些巴达维亚的董事也是懵逼,一方面,在城里到处都有人在散播一些传单,内容不外乎是宣扬马上就有大规模的屠杀针对汉人,这次白人调集了几十万土著,要把汉商杀光,只有投靠白人最紧密的吴菜黄等几大商家在交了保护费后,就不再保护他们,只有他们自己保护自己。
这些传单,没人知道如何出现,但一旦传播开,流毒很远,而且解释也无法说清楚。
一时间,民族对立情绪很高,土著被连续袭击,用的还是只有白人和少数汉人才有的火枪,而汉人也逐渐发现真相,虽然由于几家铁杆汉奸从中阻挠,使得汉商始终难以团结,毕竟一个几十万的团体,想联合起来,需要组织,而汉奸们到处举报阻挠,也是不得人心。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秘密,难道要提前动手?”
“不,王国必须等待机会,不能得罪了那些可怕的长老。”
“我们只是杀光我们土地上的贱民,他们&……与帝都的人是不同的吧,对,不同的。”
“那你还去做生意吗,知道亲王严令我们必须想办法取得中国人的好感,如果可以的话,大规模杀光绑架那些真正的学者,如果做不到,就尽量的用金钱诱惑,那些儒生不是说了吗,中国汉奸是最多的,只要给钱,何况,利用完了再杀光就是了。”
“开玩笑,我们连那些中国的学者住在那都不知道,哪怕以上帝的名义威胁他们,不得把上帝赐予的知识霸占在手里,而是要分给高贵的上帝子民,不然上帝就会诅咒他们下地狱,也很难有什么效果,这些异教徒对于上帝的威严毫无尊重……”
“耶稣会没有办法吗,可以赐予那些下贱的异教徒高贵的贵族身份,只要他们肯为伟大的王国得到那些珍贵的技术?我得到的消息,王国虽然被允许派去留学生,但是却始终不能占据多数,事实上,英国人派去的和我们一样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在里面多塞一些人,反正按照最近投靠过来,帮助我们杀光汉商的儒生的说法,中国人最害怕与外国人作战,只要派几条战舰去他们的海岸进行烧杀,他们就会送给我们礼物,包括金银和女人,甚至送给那些叫做大儒的人金钱,他们会帮助我们杀光中国人内部敢于作战的人,割让土地给我们。”
“按照他们的说法,天津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港口,我希望,当我们杀光巴达维亚的汉人以后,可以趁机去要求中国人将这个港口送给我们,以示对我们的友谊,如果不给的话,就可以视为是歧视伟大的王国,我们就可以对他们展开炮舰外交!”
“还是说说吧,那些土著也很不可靠,我们似乎在扮演一个错误的角色,现在那些汉商似乎有团结起来的可能,虽然吴等人一直在帮我们弹压,杀死敢于反抗的汉人,但是时间久了,我怕生乱。”
“土著对我们也很不满意,这一点,他们是该得到点教训了。嗯。”
“那么先生们,举手表决吧,同意提前动手,杀光该死的异教徒的举手。”
看着那些文明的先生,一个个精神亢奋的举起来手,他们全都兴奋的很。
这是皿煮的胜利,皿煮的屠杀不是屠杀,皿煮的抢劫不是抢劫嘛。
“有一家汉商,他们家有十几艘商船,这几天正在装载货物,如果要动手,我觉得既然打定主意,就赶紧动手,不能等到他们离开。”
“还有一户开布厂的,他们家有一个女人,是非常甜美的小姐,如果可以在她出嫁之前动手的话,我想我们会非常高兴的。”
几个人一起疯狂的笑了起来,他们彼此淫荡的眼神也将气氛变得疯狂起来。
当阿辛被分到一根用树枝做好的棍子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棍子是来自于某家大汉商的工坊,当然了,那家汉商也已经躲在了白人的城楼里,瑟瑟发抖但贪婪的望着那些同胞。
只有贪婪。
在这场阴谋里,白人负责掌握指挥,他们最亲密的大汉商负责帮忙误导大多数人,同时阻止大家反抗,土著负责杀人,而土著可以抢走一些东西,白人得到大量的财富,大商人得到一些残羹剩饭。
但即使是一点东西,也足够满足阿辛了。
这种抢劫是毫无章法的,但由于汉奸阻拦,无法联合的汉商们,只能一家一户面对成百上千的土著,好像蝗虫一样杀进来,平时管理他们的白人,收了钱却是根本不见人影,同时那些军队里的土著,也脱下军服,参加了这场盛宴。
杀戮从傍晚开始,就没有停止。
燃烧的烟雾布满天空,惨叫声传遍全城,但空有财富,无法自保的汉商们,只能一家一家的被挨个侵略杀光,抢走他们的东西。
虽然也有叫着自己无辜的人,以及自己是大明的人,帝都的人,但被杀就是被杀。
1949年投果党,1911自阉入宫,1999入手大量bp机准备囤货,1990卖掉上海徐家汇的房子,那都是最经典的选择。
这些在1650年之前才堪堪跑路到南洋的人,满心的美梦都是听信某些人鼓吹的洋大爷多么的和谐高贵,讲究契约精神之类的狗屁。
谁人去思索一下,这些人的善意,到底会不会给你这么一个不懂他们的学问,只会四书五经的废柴,宗教皮肤不同怎么玩到一起?
杀戮一直在持续。
乱七八糟的住房,限制了汉人们的防御能力,之前几家大商人,故意诱导和阻拦下,组织起来的最后希望也断绝了。
虽然一些同乡同性,勉强阻止起来,但如何是混进来的军人对手,甚至还持有武器,更别说还有不少背起民族的人,先用流利的广东话、福建话喊叫我是中国人,别开枪,导致反抗的人失去了先手的机会。
阿辛此时身上已经挂满了包裹,鼓鼓囊囊的,全都是抢来的好东西,当然了,此时他想的东西可不简单。
阿辛很瘦,而现在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却是不知道挑什么好了,旁边的尸体上,躺在那的死去的汉人,血流一地,身上早被抢光。
这是一场浩劫,而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早被无数次的重演。
而历史不会给他们记录。
他们有富庶的后代,拍摄各种什么大帝努尔哈赤,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洗地吗。
他们有走狗文人,帮忙把康熙写成***,雍正写成孔繁森吗。
全都没有。
有的只是偶尔一笔带过,以居高临下的嘲讽来显示自己的先进,或者是此辈甘心就夷之民,无足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