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落,这些年,东林党当道的大明着实让越南人爽到了极点,在着力吹捧,日拱一卒的策略下,而两广还有熊文灿这样喜欢花钱招安的大佬,自然获取的好处多多,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两广百姓吃苦多多,但是东林们却是名利双收啊。
这里面有个悖论。
一个统治者的在国外的名声好不好,与其实际执政水平,并无多好的关系。
也就是,一个外国的统治者,在你的印象里非常非常坏,那他反而可能是个好人,而一个好名声的,很可能就是出卖了其国家多少利益,换来了多少私人好处。
你那种大独裁者?抱歉,就好像傻大木那样的人,人家自己在家里对付家里的反对派,关你什么事,你会憎恨一个在自己家里欺负不是他同族,也就是对自己提克里克老乡才好的统治着吗,要知道,每年傻大木同志都是要在中国大量采购,油价也公道,是外贸部门交口称赞的大老板,你会骂大老板吗。
很多人都把所谓独裁者,想象成一个暴虐的大胖子,一边搂着一个少女,一边下令自己的御林军去屠杀革命群众,其实,更多的,却是一个阶级去压迫另一个阶级的代言人而已,没有一群人帮你殚精竭虑的做事,你光杆司令,难道去统治猴子?
正如傻大木同志依赖自己的提克里克老乡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统治者,其实力量不过是来自自己的班底而已,一旦被班底杯葛抛弃,那就什么都休想剩下了。
北越郑氏依赖的其实是莫朝留下的禁卫军班底,多少御林军都是依靠如此飞黄腾达,但是他们保住荣华富贵的方式却只有不断进兵,哪怕知道前方就是敌人的地堡阵营,也要不断攻打,这里面,鬼知道牵扯了多少利益链条?
但这样不是办法,进攻消耗更高,而在这个过程中,是一个不断消耗自己威望和实力的进行曲。
在这个过程中,谁手里的兵更有战斗力,就可以在北朝占据主动,拿下南征南朝后最大的蛋糕。
郑准临来之前,还幻想着诱惑这个人事不知的纨绔,起码按照那个侄子的形容,一个纨绔,让他忽悠给自己援助,取得最大的好处,但是这么一看,纨绔是纨绔,却是个完全正事儿不理的纨绔,想好想对付东林党那样,充作愤怒的蛮夷,引得对方安抚一二,但人家似乎满不在乎。
时间久了,对付东林党那几套,似乎在这纨绔身上都不起作用,让郑准很不适应,他也只能拿着一个纸片,上面印着几个字迹,上面烫金字迹,是所谓“北方工业集团”这个奇怪的局子的名号。
不过,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木容山也是拉着此人聊了,如果不看他怪异浮夸的穿着,木容山的言辞堪称风趣幽默,对于那些新时空居民也堪称友善,几个半荤不荤的段子甩出来,就把郑准拉近了距离,而几瓶加了料的烈酒拿出来,更是让郑准晕头转向。
“老郑,咱们一见如故,为咱们的初遇干杯吧。”
“我们北方有句话,感情深,一口闷,咱们一见如故,不多喝一杯实在不过去啊!”
“来,为咱们居然可以喝下这么多液体酒精干杯!啊,我了酒精这个词了吗。”
所谓酒桌战争,那是后世的时候,粮食产量解决,有了大量富裕粮食的产物,才产生了所谓腐朽的酒文化,而这个时代,贵人喝酒更是一种交际,在酒桌上,找几个名妓,谈吐大方,有趣,这才是真意。
郑准哪里知道,被倒进这位“楚公子”杯中的酒,其实大部分都被他吐进了一个手绢里,最后消失不见,实际上第三杯下肚,他就已经失控,越南遵循两广的生活习惯,实际上喝的较多的是米酒,论度数哪有木容山随手带来的二锅头凶残,等到桌上的鱼虾开始凉了以后,郑准也已经倒在酒桌旁,被身边的侍从抗走。
木容山倒是没想过做什么,他到底对于越南早已心底有数,其国而阶级分化严重,真有什么变化,比起起码有个两班阶级保护的李朝,越南更容易解决,但对于长老们来,问题从来都不是来自于军事,而在于治政与外交。
缺乏自己班底的长老们,现在就是在玩一场用一个瓶盖盖住十个酒瓶的游戏,起码在完成人口迁移,新开发地区开发,而被现代化教育出来的新人可以使用之前,他们就只能依赖这些非常手段了。
对一个中国人来,最熟悉喜欢的战略,莫过于占据一个形胜之地,易守难攻,最好还要有煤铁这样的优质资源,周边最好没有强敌,或者强敌互相牵制,自己就在一边美滋滋的发展,种田,大炼钢铁,建设军校,咳咳咳……
但大明朝的现实,让他们不可能选择这样的战术,而眼前的这些郑氏的人,也有类似的情况,他们的钱不多,缺乏自己资金链的情况,想做任何基于改革的东西都不可能,事实上他们也想不到西方科技的先进性,只是把他们当做了一种奇怪新奇的外人,想不到的是,几百年后,这些洋人对他们的后人是如何的屠杀的。
对,木容山断断续续的套出来一些话语,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南北两边,都玩起了借兵的把戏,借的还是洋兵,一方靠近荷兰人,一方靠近葡萄牙人,两边都是为了生意,彼此厮杀,这种殖民者,当的也憋屈啊。
当然,木容山也明白一些道理,在这个时代,固然东方人,包括大多数中国人来,西方人带来的科技,宗教,无非是一种新鲜的玩意儿,不少了对此很着迷,但是你现在告诉他们,人家这套以科学带来的硬实力,将胜过他们习惯的文法立国的软实力路线,你看有几个相信的?
哪怕是欧洲人自己,其实还是懵懂无知的,虽然不断的探索之下,已经基本上是第一个了解地球全貌的人,但世界如此之大,谁能想到他们是未来的主人?也就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几个**丝找条船,到了海外抢劫一把,就可以赚到比起辛苦工作百倍千倍的回报,这才渐渐让人心思乱了起来,开始不再辛苦种田,而是走着打打杀杀路线,社会氛围也不再崇尚辛苦工作,更崇拜贵族那套征服的把戏。
到了美利坚宣扬其命昭昭的法的时候,算是正式明白的告诉其他民族,这些欧洲人子弟对于地球的切实掌握,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就已经快要被开除出地球球籍了。
但这个时代,他们还真的可以为了不多的利益,为了一些土著厮杀拼命,当然了,要求他们好像战斗英雄那样捧着炸弹同归于尽不可能,但本着良心,为了盘缠,在关键时刻放几枪,却是做得到的。
这就是金钱的威力啊。
木容山思考着,这些越南人对于欧洲人的东西,接纳的程度还是不错的,就郑准所,已经有郑家的人在澳门“进修”,而禁军装备西式火枪的比例也开始提升。
当然了,木容山也明白,半清醒半迷糊的郑准,未必没有用西洋人的东西,进行压价的心思,无非是此处不给好处,我就去下一家的心思啊。
木容山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如何倾诉,似乎百年历史都在此过去,其实哪怕是越南人,也不过是中国人分支,却是给自己起了个“京族”的不明所以的名称,就假模假样独立,但虽然分出了北越南越,却是始终坚持如同中国人那样追求统一,每年都有无数年轻人惨烈的死于内斗前线。
但最可笑的是,这些欧洲人可以告诉他们无数的科学知识,可就是不肯,如果不内斗,把这股劲头用在对外扩张上面,十个越南难道不可得吗,不别的,一个澳大利亚就足够当的起十个越南了,更别南美了。
木容山明白这一点,却是无法告知他人:“谁也没有前后眼啊。”
他们不可能直,这个时代的变迁事务,但木容山此时却是真正明白了一些,古人,或者东方人真正失败的地方。
其实,在科技树追逐方面,几个东方大国就没有落后过,毕竟战争是最好的科学催化剂,这些国家的国主又不傻,过去几千年,任何对于新式科技部投入的国家体系都已经被其他人碾碎了。
无论是我大清的康熙皇帝,还是日本的幕府,更别几位立志于改革的奥斯曼皇帝,都对于西方科技并不排斥,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制度之间,好的一面,如何学习?
各国制度,如果单单以统治阶级考虑,却是以英吉利为上,英国人最强大的时候,可以做到什么?刚刚打败老朽**的我大清后,却是在交战中,为了了解其更多的情报,于是,科举制度就进入了他们的眼中,于是,调研,分析,推演,最后,文官公务员考试制度就此出现,时间不过用了十几年而已。
一个人学习强者,不难,学习自己的仇人,忍一忍也可以忍耐,正如80年代,无数人都喊着日本人不地道,给三峡贩卖不合格钢铁,居心歹毒,但为了将其超越,也是心照不宣的忍耐。
但是,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去学习远不如自己的,落伍的,被自己刚刚打败的一群东方落后民族的!
治国,不能有虚荣心啊。
木容山居然有了这样的感悟,意识到未必什么都是古代的好,有些古代人的傲慢也会害死人啊。
郑准虽然被灌醉,不过他也没有挽留,也没有学某些电视剧的安排,给郑准安排几个女人,只是礼貌的让其从人带走,毕竟哪怕是后方,还没有想出到底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啊。
木容山很坦白,不过,郑准第二似乎没有出现,借口酒醉,就有些自知前一日失言了,而他们对葡萄牙人的投靠也太过明显,让他们觉得难为情。
这个时代,中华体系还没有崩溃,西洋人在亚洲人数太少,都是一船一船的规模冒险者,做海盗发财,慢慢的组成东印度公司这样的团队,最后变成财团,而给这些国君主看来,就是一群海盗海商而已。
到了第二晚上,木容山终于得到了帝都的回话。
“下注?”
梁存厚的语速不快,但的很明白:“你知道,我们以前是准备打着莫氏借兵的借口,南下殴打他们的,不过,看你的意思,越南民众来,无论是莫朝还是郑家,都不是什么好留恋的,如果真是用这借口,就反而少不得用扶持几个莫家的人,事实上你让我去哪找这样的人?最好的是,如果可以让他们自己内爆起来,不就好了?”
木容山道:“可是人家就这么听话,自己打起来?”
梁存厚道:“这种原始制度的国家,基本上依赖于平衡,内部的平衡与制衡,而如果突然之间,一方得到了大量的外援,一下子兵强马壮起来,你,会不会将其他分支给横扫?”
木容山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梁存厚道:“这些,我在主持大学开办,有个老夫子,倒是对我讲了不少东西,他把我当大家的皇帝了,的都是帝王术的玩意儿,不过,有件事很明白,一个势力的主公,未必有主持所有人意志的能力,通常,不过是被裹挟的道具而已,这里面,最冤枉的是唐太宗了,太宗哪有自立的心思,只不过,他手下策府,多的是关东投靠的军功势力,什么程咬金什么的,而太子那边,自然是勋臣贵族,两边势不两立,你李二如果不支持这些有军功的人,人家为什么跟你?”
木容山也明白了,道:“可这样暗中支持某人一笔枪械,他们反而不好打了怎么办。”
梁存厚的笑意都从帝都远方传来了:“关掉毛瑟步枪使用权,不过几十秒啊,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