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阳镇、穆家庄。
通臂猿侯健再次无功而返!
那日小遮拦穆弘回到家中就把偶遇病大虫薛永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了两人不愉快的地方。
这侯健也是闻听师傅讯息欣喜不已,只是到江州找寻时,已经人去楼空。这一连三日,跟着穆弘、穆春都在找人,却是一个王伦的伴当也不见。
“候兄弟,明日我再陪你去寻找!”穆弘看侯健精神不振,安慰了一句。
侯健感念穆弘情谊,苦笑道:“恐怕又要徒劳无功!”
小遮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去找他,而是让他来找咱们!”
穆弘听了弟弟言语,脸色一沉,喝骂道:“你这小子,又出的什么鬼主意!都怪你当时不曾请薛师傅回来!”
小遮拦对兄长很是惧怕,还在老父之上,一时不敢说话。
侯健见穆春有了主意,好似遇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急忙道:“穆二哥,有什么主意快说!”
穆春把眼看了看哥哥穆弘,小心翼翼道:“如今江州最大的事情就是催命判官李立死了,官府也在追查这事,想来薛师傅也应当知晓。”
说道这里,穆春停顿了下,然后又道:“如果咱们能抓住凶手,不仅能为李立兄弟报仇,还能名声远播,自然薛师傅也知道了!”
这倒是个注意!穆弘听了穆春言语,也看向侯健。
侯健叹了口气,耐心的道:“那一伙人我与穆弘哥哥也都见了,一个个凶神恶煞,都不是好惹之辈,就凭着我们几人非但报不了仇,反而还会将我们搭在里面。”
“侯兄弟这却忘了,这江州还有一位大人物!”穆弘想起宋江,于是说道。至于混江龙李俊,穆弘自动忽略了。
揭阳镇水陆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
穆春又道:“李立是你的兄弟,那也是我小遮拦的兄弟。李立兄弟的惨死我也很难过,现在我们就去江州找到宋江哥哥,让哥哥顶夺。李俊他们也必定会前往江州,到时候我们在江州人手充足,再去为李立兄弟报仇不迟。”
听得穆春的解释,侯健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觉得穆弘恶人说的在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便直接启程,也奔着江州而去。
一进江州,三个人便直接去了戴宗的府上,目前宋江还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不能明目张胆的在江州城中招摇过市,所以便住在戴宗的府上。
进了府,宋江等人也在,三人直接被人带到了后厅,见到了宋江。
当下三个人直接拜倒在地,穆弘声泪俱下的说道:“拜见哥哥,哥哥可得给我李立兄弟做主啊。”
宋江本来听见穆弘两位兄弟过来了,心中还有些高兴,可是一见到他二人一进来就痛哭流涕,又说起李立名字心道果然来了。
李立还宴请过宋江,宋江是记得这人的。后来也听闻戴宗说起李立丧命之事,心里一阵唏嘘失落。
将三人扶起,宋江问道:“这么回事?不要着急,慢慢的说?”
穆春口才了得,于是将李立丧命,穆弘、侯健偶遇一行貌似凶手的江湖人之事说了。
对别人宋江还不知晓,但是李逵的相貌,宋江是熟悉的,平日他也没少被李逵骂。
李逵到了这里!再加上前日戴宗说替穆春解围时的石秀、薛永!
难道王伦已经来了!
宋江本来怒气冲冲的,可是一想到王伦,瞬间打了一个冷战。方才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当下宋江便道:“这恐怕是梁山人马的手尾!”
梁山!
九现神龙、小孟尝王伦、金剑先生李助、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黑旋风李逵……
一听得梁山二字,一个个鼎鼎大名的名字闪过穆春的脑海。
身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梁山的麻烦,穆春是万万不敢找的!
什么凶手,什么扬名,哪里有留的姓名重要。
宋江将穆弘带来的信息和戴宗的信息已综合,料想王伦梁山人马已经到了江州,同时断定恐怕晁盖也要到了。
其实和蔡九合作,宋江也有自己的打算!
消灭晁盖、王伦势力,投靠朝廷自然是上上之选。就是不能,也能退而求其次,削弱对方,往后山东就是她宋江一家独大。
不过看样子,侯健的师傅薛永却是和王伦的人瀍河在了一起!
看着侯健,宋江一时拿不定注意。
那边戴宗听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道:“往常总说梁山义气,却也不过如此,残杀好汉,为人不齿!”
催命判官李立也是好汉!穆弘三人听了并不回答。
穆春想起梁山名头,又想起自己再揭阳镇的种种所作所为,一时冷汗直流。
宋江看了众人反映,摇了摇头,当下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梁山众人是为了救我而来,还有二龙山的晁盖天王!”
听了宋江这话,穆春一下子精神了。“当真!”
“不错!所以几位兄弟不必在意!”宋江安慰一句,然后道:“李立之事,暂且作罢!若是他们不依不饶,我也有首段!”
看宋江不惧怕梁山,穆弘兄弟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只想抱着宋江大腿不放。
“如此最好!”穆弘来了精神,大声道:“难得今日来见哥哥,我们且去吃酒!”
宋江点头,众人都跟着。
走到城外,看到浔阳江景色,行到苏东坡题字的“浔阳楼”时,便信步上了楼,去靠江占一座阁子里坐了。
几人要了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
穆弘、戴宗等大快朵颐。
宋江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些虚名,目今三旬之上,既没和王伦一般在绿林中做的偌大事业,也没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这次江州筹划,成败难料,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
不觉酒涌上来,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题在那白粉壁上: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
穆弘几人都是老粗,只看出宋江有志难伸,各自夸赞抚慰了几句。
宋江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
再饮过数杯酒,不觉沉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拂袖下楼来。
宋江踉踉跄跄,戴宗自取路带回家里来。
开了房门,便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
酒醒时,全然不记得昨日在浔阳江楼上题诗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