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又重新坐了回去,将手边的信丢在了地上,正好飘在杨廉面前:“解释解释吧,这遗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廉还以为是问他,咬定了郭巡:“他就是畏罪自杀!看看,遗书都写好了!”
容辰皱眉:“本将又没问你,你回答什么?再了,这遗书你又没看过。难道是你指点了郭巡写这些东西?”
郭巡不敢再让容辰下去了,他还盯着杨廉一眼,示意他冷静下来,别他们还没做什么,就被容辰把老底都给挖出来了。
随即郭巡往前爬了一步,给容辰叩首:“将军,这封遗书中写的都是事实,罪民得知因为这次地震,死伤了不少人,就算是罪民能活着回到杨城,也是不被世人容许的,所以罪民就想一死了之,索性能被大人所救,罪民想好了,以后要给杨城的人当牛做马,来弥补之前的过错!”
容辰淡笑着看郭巡,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把辞都想明白了?也难怪杨廉这个老奸巨猾的,能找他当心腹。
郭巡仔细斟酌这番话,确定没什么纰漏,杨廉也冷静下来了,心中惊骇,他刚刚怎么被容辰追着走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指着郭巡就骂道:“原来真的是你在捣鬼!你知不知道,这次杨城受了多大的打击,整个城池都要毁了!祖先们多少年的心血啊,一朝成了废墟,你让我怎么面对圣上,怎么面对杨城的百姓啊!”
越越气,杨廉还伸手,打了郭巡两下,郭巡就跪在地上,不反驳,也不抬头,逆来顺受。
杨廉眼圈红了,转身对容辰行礼:“将军您可能不知道,这郭巡一直都是我的属下,我给了他很大的权利,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为所欲为!今日就请将军准许我大义灭亲,这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杀了他吧!”
郭巡也跪地叩首:“杀了我吧。”
如果容辰先前没做过一些事情,现在就算是不杀郭巡,找出来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拖延时间的。
现在容辰面色不改,黑色的眸光更加深沉。就因为这个矿山的隐患,就因为有这些不作为的官员,杨城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让她离开刚生产没多久的妻子,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于是容辰冷声问:“完了?那让本将几句吧。杨廉大人,你也,你给了郭巡很大的权利,但是你竟然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郭巡如果能有越过你的能力,这城主就应该是他当,而不是你了。就算是郭巡做了过度开采的决策,那他这么多年吞掉的钱呢。又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郭巡讲不出来了,他能有什么钱,大头都被杨廉给拿走了。
容辰看他们刚刚那疯狂的脸,都惨白起来,更明白他心中所想真实了。
“再退一步,郭巡背着你做这些事情,也是你监管不严,你作为城主,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内,想着的不是救援,而是到矿山来找人?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自己清楚!”
容辰掷地有声,给杨廉听的心虚非常,他差点儿就跪在地上了。
容辰最后看向郭巡:“本将在来之前的几,就已经将你的家人安顿好了,如今他们不在杨廉的宅子中,而是在城外的难民营里,住的不再是断壁残垣,吃的不再是残羹冷炙,身边没有日夜看管的人,这样,你还不肯真话么?”
郭巡在听到“家人”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猛地抬头看向容辰了,容辰的地位和身份摆在那里,他也没必要和自己谎,也就是,自己的家人不受杨廉的掌控了?
杨廉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惊恐地看着容辰。他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程度?难道以前做过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么?
郭巡是自己的心腹,他怎么也清清楚楚!是皇上指使他的,还是他自己查的?容家军不是只擅长打仗,怎么在窃取情报上,也如此出众?
杨廉的心思要是被容辰知道了,容辰肯定要嘲笑他的真。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不只是能打仗,侦察兵也是少不了的。
他们这些百姓们,在内地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边疆将士的凶残。
你那点秘密,在他们眼中,还算是秘密?除非认识你的人都死绝了,秘密才能永久地封存吧。
郭巡开始动摇了,而现在,容辰推了他一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按照你信上的法,你的家人也要和你一起死。但你现在要是能出事情的真相,如果主谋另有其他人的话,皇上就不会治罪你的家人,你表演良好,皇上不定也会饶了你一命,不砍你的头。郭巡,你好好想清楚,何必要为了舍弃你的人,将你的家人都搭上?”
郭巡心里的高塔,轰然崩塌了,容辰的没错,主谋又不是他,家人也被救出来了,他不能让杨廉逍遥法外。
于是他再次看向容辰的时候,眼神坚定了许多。
杨廉一看他的反应变了,就知道事情要坏,喊得都破音了:“郭巡!本城主告诉你,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如今你当着的是容辰将军的面以后这些话肯定要传到皇上耳中的,你以为你话一通,就能保全你和你家人的性命了么!不可能的!”
郭巡听到了杨廉的话,但是他并没有被杨廉威胁,只是望着容辰,坚定地:“那也比给你替罪强。”
杨廉伸手要来捂他的嘴,被容辰的手下给制止住了,还将他得嘴巴给狠狠地堵住了,他想什么,只能发出呜呜声。
郭巡深吸一口气,将他要的,都了出来:“罪民从七年前,就帮助杨廉大人做事了,起初只是矿山的一个工头,是杨廉大人一点点将罪民提辖上来的。杨廉大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好官,他带领了杨城的百姓们,发家致富。”
“其实从五年前开始,矿山就有了要崩塌的迹象,并这里的矿已经被开采了几十年了,要想得到矿石,就要往更深的地方挖,基本上,每年都有上百号人死在矿山里面。”
容辰皱紧了眉头。上百号?朝廷得到的消息,每年也就死三五个。
“因为很多都是没登记在册,想来赚黑钱的矿工,所以他们死去的消息,只有我们才知道。四年前,矿山发生了大型塌方,那次死了三十多个人,有个家里还有些背景,差点就闹到京城去了,也是杨廉大人压下来的。当时罪民询问过,要不趁机和朝廷秉明原由,矿山下面全空了,不继续开采了。”
“但是杨廉大人不同意,他杨城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矿山,没有了矿石,百姓们要怎么活?于是罪民回到矿山后,继续派人加固矿山,往下开采。”
郭巡到这,嘲讽地笑了一下:“将军,您也别觉得我有多高尚,和杨廉大人是一丘之貉,我为人软弱,被杨廉大人劝了几句,觉得他的非常有道理,我这一辈子都和矿石打交道,没有了这些来钱的机会,我也会不适应。我被钱财给迷了眼睛,后来矿山再往下深入,一铲锹下去,恨不得都能挖出一条地下河来,我还幻想,如果这河水是石油就好了。”
“哪能想到,我的幻想还成真了,真被我们给挖出了石油来。那是三年前吧,整个矿山都在欢呼,消息传到杨廉大人那里,他也乐坏了,赶忙给皇上上了折子邀功。”
郭巡这话的时候,看了杨廉一眼,杨廉面如死灰,知道他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了,也不挣扎了。
于是容辰的人将他放开,他脸色复杂地盯着郭巡。
容辰想了想三年前,那个时候朝廷也不安稳,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几个皇子野心勃勃,当时消息传到边疆,他听后,只觉得以后送往边境的火药会更多些。
“皇上嘉奖了杨廉大人,于是我们就少量地往国库上交石油。实际上,运石油的管道被我们做了手脚,在偏远一些的地方,我们开辟了支路,将石头偷走了大半。靠着石油,我们又发了一笔横财。”
贪得无厌的人,是看不到安全隐患的,矿石,石油,在他们眼中都是钱,来矿山的工人也多了。
类似的事情,郭巡和杨廉做了很多,最终演变成了今日的下场。
矿山空了,因为开采石油,地下没有了支撑,这方圆几百里,看着鸟语花香郁郁葱葱,实际上,已经是个空壳子。
这次杨城受灾严重,不光是房子被震塌了,很多地方还出现了地陷,房子连带人直接都埋了进去,瞬间毙命,挖都挖不出来。
慕泽也派非常出名的工匠鬼月来勘察过,他表示杨城地下已经空了,建不起来地基,整个杨城的百姓,都要被迁移到更远的地方去重新构建家园了。
“容将军,我们两个是有错,但是这件事,杨城的百姓和朝廷,就能脱得掉干系么?他们没有靠矿山发财,没有靠石油发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