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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儿绘声绘色地跟夏至学夏柱、七月跟田来宝话。原来这姐弟两个送田来宝的时候，树儿就留了心，悄悄地跟了去。

    “他们没现你呀？”夏至问树儿。

    “嗯……后来现了，我就回来了。”树儿本来想吹牛没被现，后来想想，还是跟夏至了实话。

    腊月又气又笑的：“我就知道，饶是给他们吃了，他们肯定还不好。真是太烦人了。不是我爹娘，还有咱爷奶，我可不想搭理他们了。”

    “那以后咱就不搭理他们！”黑鱼儿果断地道。

    都是夏家人，还住的这样近，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搭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夏至忙，没把这些当做一回事。

    第二，黑鱼儿和田来宝依旧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就气呼呼地来找夏至。“十六，二柱你的坏话。”

    “他我啥了？”夏至就问，“老叔，二柱可机灵。他不应该当着你我的坏话啊。”

    “他是不敢。”黑鱼儿点头，“他是偷摸跟来宝的，还让来宝不要搭理你。来宝都告诉我了！”

    夏至就往黑鱼儿身后瞧了瞧。田来宝就在不远处，不知道跟树儿啥，眼神却总往她这边瞟。察觉到夏至的目光，他就扭过头来朝夏至笑。

    这屁孩的心眼还真不少，知道这种事不能直接来告诉她，所以就告诉了黑鱼儿。黑鱼儿不仅会将事情转告她，还会替她出气。

    “老叔，我看刚才二柱抹着眼泪回来的，你他了？”夏至收回目光，问黑鱼儿。

    “嗯，我还打他了。他要是以后再敢调理坏，我还打他！”黑鱼儿立刻就承认了。

    “老叔，那你今可心点儿。我怕他要跟我爷告状。”夏至想了想，替黑鱼儿担心。

    “不怕，咱占着理。”黑鱼儿拍胸脯。

    黑鱼儿以前就收拾过夏柱。夏柱别看比黑鱼儿大，心眼也多，但他其实挺怂。他骂也骂不过黑鱼儿，打也打不过黑鱼儿。吃了亏之后，他却会向夏老爷子告刁状。

    因为这个，黑鱼儿还被夏老爷子打过。

    这会夏柱应该是奉夏二叔和夏二婶的旨意在她的坏话，他们肯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老叔，我跟你件事。”夏至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就附在黑鱼儿的耳边低低的声音如此这般了一番。“……我爷要打你，管他是什么事，有理没理，你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不？”

    黑鱼儿抿着嘴，半没言语。他年纪虽，却有几分犟脾气。有时候自认没错，夏老爷子要是打他，他就硬~挺着挨打也不肯屈服。

    夏老爷子心疼儿子，但同时也担心惯坏了他，上起火来下手就挺狠，虽然过后肯定后悔心疼，但当时他就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所以，夏至才这么劝黑鱼儿。

    “老叔，你听我的不？”见黑鱼儿半不话，夏至干脆就这么问了一句。你不听我的，我就不跟你好啦。

    “那行。”黑鱼儿这回痛快地应了，“十六，那到时候我往你那跑啊？”

    “肯定的。”夏至抬手，跟黑鱼儿击掌约定。

    田来宝和树儿在不远处看见了，都好奇的抓心挠肝。两个人慢腾腾地走过来，装模作样地问是什么事。

    “没事！”黑鱼儿不肯。夏至当然不会多嘴。不过她自此留了心，干脆将针线笸箩拿到后院大门口，就坐在大门口绣荷包，一面留心院子里外的动静。

    黑鱼儿又和一群伙伴跑出去玩了，傍晚还没回来。夏老爷子扛着锄头，踏着夕阳回来了，后面跟着夏桥。

    夏至家的十亩地跟夏老爷子的十亩地紧挨着，夏桥还是跟夏老爷子学会的怎么种地。祖孙两个着话，在门口分道扬镳。

    夏老爷子走到当院，夏柱就从东厢房里出来，抹着眼泪喊爷，还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让夏老爷子看。

    “这是咋啦？”夏老爷子放下锄头来问。

    “我老叔打的。”夏柱哭唧唧地。

    “你老叔在哪？他为啥打你？”夏老爷子问，往周围看了看，没找到黑鱼儿。

    “我老叔打我，还用有啥缘故？我想跟着我老叔玩，我老叔就踢我，还扇我，最后还让大青咬我。不是我跑的快，他能让大青吃了我。”夏柱着，又哭唧唧地喊，“爷，求你让我老叔别打我了。”

    夏老爷子就生了气。并不是他糊涂不分是非。黑鱼儿的脾气暴是有前科的。而且，他看到夏柱脸上有红印子，是打的挺重。要是打的轻，孩子摔摔打打的，他也不会往心里去。“等你老叔回来，我教训他。”

    这句话，就是秉公处置的意思了。然而听在东厢房一众人的耳朵里，就是夏老爷子要偏袒黑鱼儿。

    夏柱哇哇大哭，正好夏老太太糊里糊涂地从后院园子里走回来，他就扑过去抱住了夏老太太的大~腿，然后还顺势往地上一坐。

    “奶呀，老叔要打死我了！”

    夏老太太就怔住了。

    这个时候，夏二婶就摔帘子带着夏杨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她也放声大哭，干打雷不下雨。一边哭，她一边骂。她不骂黑鱼儿，她就骂夏柱。

    “……遭瘟的没时运的倒霉孩子，人家看不上你，你还不长眼地往上凑。人家不打你打谁！没打死你，就是烧高香！打死了你，你就是白死。……等我死了，一蹬腿，就省心了。有后娘就有后爹，等你后娘生的兄弟打死你！你要是生了孩子，更是让人打死的命！”

    她这么指桑骂槐，夏老太太的脸上就很不好看了。

    夏杨不懂事，只知道跟着他娘和他哥哇哇地哭。

    夏老爷子黑着脸，对这么撒泼的儿媳妇，尤其还指着夏老太太话，他是最没辙的。

    夏二婶这么着还不肯停：“我这儿子多大岁数，多大的个头，他真是打不过吗。他是不敢啊？人家那是老夏家的宝贝疙瘩，他就是长在地里的野草，谁让他爹不是人家生的……”

    她这么骂着，看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还没动静，就又自己死了，一句一个后老婆地骂。

    夏老太太早就涨红了脸，却被夏柱抱着腿，想躲回屋子里去都不可能。她还不敢使劲儿挣脱夏柱，她要是使劲儿，夏柱肯定会打滚，夏二婶就敢她踢打夏柱。

    夏老爷子听不下去了，转眼一看，正看到黑鱼儿一帮回来走到大门口。

    “龙！”夏老爷子一声吼，让黑鱼儿到他身边去。

    夏至忙给黑鱼儿使眼色，一边站起身，要将黑鱼儿带走。黑鱼儿听到夏二婶后老婆长后老婆短的话了。他站在那，抿着嘴，一双大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仿佛在冒着火。

    然后，他闷不做声地挣脱夏至，快步跑进院子里。

    夏至算看明白了。这种情况下，就算黑鱼儿一点儿错都没有，夏老爷子一股邪火，为了平息事态，肯定得打黑鱼儿一顿。

    以前黑鱼儿挨打，好几次就是类似的缘故。

    简直是……，夏至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

    “龙，是你打的二柱不？”夏老爷子一把抓~住了黑鱼儿的胳膊，怒气冲冲地问。他气头上，手下就有些没轻没重。黑鱼儿胳膊~腿的，几乎被夏老爷子给掐青了。

    黑鱼儿硬气，不肯喊疼，他还梗着脖子跟夏老爷子：“是我打的，咋了？”

    这个态度，就是火上浇油。夏老爷子抬起另一只手，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控制着，这一巴掌就要打下来了。

    夏至不能看黑鱼儿吃亏，她忙上前，拦在了夏老爷子和黑鱼儿中间。“爷，你先放手。有话好好，你看你都把我老叔给掐青了。”夏至这么着，就去掰夏老爷子的手。

    夏老爷子不能拿孙女撒气。这火气一顿，就烧的不那么旺了。

    夏至趁机将黑鱼儿从夏老爷子的手里救出来。黑鱼儿挣了挣，没挣动，一张~脸依偎在夏至怀里，大眼睛却冒着火看向还抱着夏老太太大~腿的夏柱，然后又从夏柱身上挪到撒泼的夏二婶身上。

    夏至就招呼树儿、腊月几个：“干看着干啥，去把夏柱给我拉起来。咱奶也上了岁数，再让他给扯倒了。”然后她就数落夏柱，“……十岁的半大子，还学上坐地炮了，瞧你那出息！”

    树儿几个本来不敢上前儿，听夏至一，忙就一拥而上，不由分就把夏柱给扯了起来。

    夏老太太得了自由，她没上前来，而是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夏至看事态控制住了，这才又问夏老爷子：“爷，你干啥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打我老叔？咱大家伙都在，你老最讲理，就跟咱们道理吧！”

    夏老爷子这个时候是一点儿气都没有了。“你老叔打了二柱。”

    “爷你亲眼看见的？”夏至问。

    “不是，是二柱来找我的。”夏老爷子回答。

    “爷，二柱啥，你就信啥？爷，你的英明神武呢？你不能看我老叔好欺负，你就偏着二柱！”夏至声音还挺高。

    田来宝和树儿都扁了扁嘴，黑鱼儿好欺负，这是大的笑话。

    但是夏至不认为这是笑话。

    “老叔是打我了，他自己都承认了。”二柱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夏二婶的身边，他扯着嗓子嚷了一句。

    “老叔是啥脾气？你们这么闹，咱爷又那么问，他就是没打你，他也会打了你。”夏至立刻就道，“你老叔打你了，他打了你哪里？他为什么打你？”

    夏柱就把刚才的话又了一遍，最后还指着自己的脸让大家伙看。

    “老叔为啥打你，你咋不？”夏至又问。

    “不管因为啥，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把二柱往死里打。”夏二婶面色阴沉沉的。她心里恨夏至恨的不行不行的。刚才如果不是夏至强出头，这个时候夏老爷子已经揍黑鱼儿了。

    “二柱做的不对，老叔就能管教他。”夏至根本不把夏二婶恨恨的目光放在眼睛里，“二婶，二柱，你们敢老叔是因为啥吗？”

    他们刚才就是胡搅蛮缠，趁着黑鱼儿不在告黑状，这个时候当着夏至等人的面，刚才的话还真不大好出口。

    夏二婶就低头瞧了一眼夏柱。

    夏柱鼓起勇气：“老叔就打我了，没啥缘故！”

    “呸！”夏至啐了一口，“当着咱爷的面，你还敢胡八道。不是你欺负树儿，还打了树儿，老叔你你不听，还接着打树儿，老叔才出手拦着你。你就敢老叔打你！”

    她话音落地，好几个人都愣住了。

    夏柱最先反应过来，被冤枉了，他开始跳脚。“夏至，你胡。我啥时候欺负树儿了？我没打树儿。”

    “你就欺负了，你还不敢承认！”夏至背过身给树儿使了个眼色。

    树儿立刻冲到前面来，大声指证夏柱：“二柱哥，你欺负我你还不承认。不是老叔拦着你，你把我屁~股都踢肿了。”然后，他还扭过身，将后背冲着大家伙，撅起了屁~股，“不信，我脱~裤子给你们看。”

    “一边去。”夏至就瞪他。

    树儿就不脱~裤子，笑嘻嘻走回到夏至身边，嘴里依旧嚷嚷：“你们谁不信，我脱~裤子给你们看！”田来宝本来在他跟前，这个时候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似乎想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二柱，你老叔打你这了那了的，也给我们看看吧。”夏至就对夏柱。

    夏柱瞧瞧夏二婶，见夏二婶轻轻点头，他才有胆子上前来，让夏至看他的脸。夏至扳过他的脸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夏柱的脸上红红的，模模糊糊是手印的样子，看样子打的真挺重。

    不过，他的两腮还是瘪瘪的，眼睛有些红，却并不肿。如果真打的那么重，除了红之外，应该还会肿。夏至轻轻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点儿什么香味。

    “腊月，”夏至就招呼腊月，“去给我拿块湿毛巾来。”

    腊月答应一声，很快去而复返，拿了块湿毛巾递给夏至。

    “你要干啥，你要干啥？”夏柱开始挣扎。